他身旁一人摇头晃脑的接话道:“陈兄你就别想了,我们大家也都别妄想。这般绝色,一般的人家哪里消受得起?明年开春就是新皇初次选秀之时,依我看,恐怕那位姑娘,也是要被家人送进宫去搏一搏前程的……”
那被称为陈兄的学子叹道:“深宫倾轧,哪里是那位娇花软玉一般的姑娘受得起的?可惜,可惜!”
“那也未必。”又有人说道:“这等世间难寻的美人,我等见了都一个个变成呆头鹅了,新皇也是男子,未必就能例外?有陛下宠爱的话,宫里的日子,也不见得就一定会难过……”
这边的议论,宝琴自然是不晓得的。她站在甲板上看了一会子风景之后,便走进船舱里坐了下来。喝了半盏热茶又吃了几块点心之后,宝琴见对面坐着的薛蝌一脸的心事重重,便开口问道:“哥哥可是有心事?”
闻言,薛蝌连忙挤出笑容来,回答道:“没事,妹妹只管玩耍便是。”
薛宝琴垂下长长的墨黑的睫毛,看着面前红木圆桌上搁着的珐琅彩缠枝宝相花纹描金盖碗,慢慢的说道:“哥哥不说我也知道,咱们家的铺子,又倒闭了一家吧?”
薛蝌闻言叹道:“我原是叫他们瞒着妹妹的,没想到,他们竟然敢不听话!”
薛宝琴道:“哥哥也不要怪罪他们,他们到底是下人,我却是主子。我逼着他们说,他们哪里敢真的不说?我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出了这等大事哥哥却要瞒着我,真是叫我生气。”
薛蝌忙解释道:“不是我要故意瞒着妹妹,只是叫你知道了,也不过是多一个人悬心,何必呢?”
王夫人自从元春封妃以来,一向被人奉承惯了,此刻竟遇上宝琴这般没眼色的人,不觉脸色青了:“琴丫头,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宝琴站起身来冲着王夫人微微一福,道:“适才是宝琴失礼了,还望二太太原宥。只是我这人向来受不得冤枉气,刚硬要强惯了,这一点,也请二太太原宥。”她的态度不卑不亢,眼神镇定清明,噎得王夫人险些背过气去:“照你的意思说,我还冤枉你了?”
宝琴道:“就是公堂上问案,还需得原告和被告双方对质。太太叫了我过来,也不问问我当时的情况,就这么给我定了罪,叫人怎能服气?”
强自忍下心里的气,王夫人便道:“好吧,你且说说,此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宝琴闻言,便不疾不徐的,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听完了她的话,王夫人便看向探春问道:“三丫头,负责每处地方产出的嬷嬷,须得供给姑娘们每日所需的东西,此事可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