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梅夫人怔住了,久久没有开口说话。见此情景,薛宝琴嘴角翘起一个讥讽的弧度,说道:“怎么,你们原来是想让我自己去跟陛下说,让我一个人去承受陛下的怒火吗?”
梅夫人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咬了咬牙,道:“兹事体大,薛姑娘且容我回去,跟我们家老爷商议一下,可好?”
薛宝琴点了点头,道:“好。”
且说梅夫人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里,迫不及待的来到书房中,将事情告诉给了梅翰林。梅翰林听了这话,断然说道:“此事绝不可行,难道你想要为了一个逆子,搭上我们全家的性命吗?”
“可是,陛下有那么多的女人,哪里在乎少了薛宝琴这一个?我们的儿子,可是没有她不行啊!”梅夫人说着,眼泪又要往下掉了。
“你知道什么,妇道人家。”前些日子宫中发生的事,梅夫人不知道,梅翰林却是有所耳闻的。“我告诉你,那位薛小主在陛下心里的地位,是十分要紧的。你可不要再犯糊涂心思了,此事不必再提了。”
看到梅翰林的态度,这半个月来一直积压在梅夫人心里的压力陡然爆发了,使得她尖叫起来:“你当然不在乎了,你还有两个心爱的庶子呢!而我呢,我可是只有枫儿这一个儿子啊!你不在乎他,我在乎!为了他,我什么事都愿意去做!”
“瞧你说的什么糊涂话,庶子不也是你的儿子吗?”看着梅夫人濒临崩溃的样子,梅翰林的语气软和下来,眼里似乎也有泪光在闪动着:“枫儿是我最重视的养了十八年的嫡子,我怎么会不在乎他的性命?但是,我们梅家怎么办,我们在宫里的女儿怎么办?这些,你可曾想过?陛下是什么人,是天子,是万民之主,他岂能容得下跟他抢女人的人?到了最后,我们不仅要赔上儿子,还要赔上全家人的性命!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梅翰林颓然的跌坐在红木太师椅之中,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斜阳的光从窗户间照进来,照在他的脸上。那重重的皱纹完全暴露在日光中,无所遁形了。
看着丈夫这个样子,梅夫人也不再哭泣了。她瘫坐在地,手指紧紧抠着碧绿凿花的地板,指甲都翻开了,她也没有察觉。许久之后,她方才低低的呢喃了一声:“我的儿子,母亲对不起你……”说完,眼泪潸然而下,止也止不住。
深夜,繁星满天,一轮圆月却是淡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懒懒挂在天空上。尽管如此,月色依旧皎洁,洒遍大地,水银一般的流动着。
一个披着黑色连帽斗篷的袅娜人影下了马车,走到梅宅的后门处,抬起手来轻轻的敲门。三长两短的声音,很有节奏感。
“吱呀”一声轻响传来,后门被打开了,一只黄褐色的布满皱纹的手伸了出来。披着斗篷的女子伸出手去,将一锭足有五十两重的雪花纹银,放在了那只苍老的手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