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障碍
空旷的皇城官道上明隐策马扬鞭,驾驭着胯下的枣红骏马肆意飞驰,嘴里哼着古里古怪的曲调儿,纪卿年时不时地会出声抱怨一句,叫明隐闭嘴,可是明隐却依旧乐在其中,置若罔闻。
到了后来,纪卿年便也由得他去,懒得管明隐唱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小曲儿了。
昏沉的天空越来越亮,远处的那一抹鱼肚白不多时就被冉冉升起的旭日给吞没了,纪卿年坐在马背上抬头望天,知晓黑夜已经彻底的成为了过去,而白天却悄然而至。
皇城之中三三两两的响起了喧沸嘈杂的人声,一间接一间的商铺徐徐打开了大门,或年轻或苍老的小厮将浸湿了的布匹披在肩上,开始紧锣密鼓地忙活了起来。
“总算是有点儿烟火气儿了,在皇宫之中,每一天的生活都像是一汪死水,无趣极了。”
明隐稍微用力提了提缰绳,令得马儿的速度减缓了不少,他欣赏着沿途的风景,嘴里喟然一叹。
纪卿年同样抬眼望着四周的景象,心中多少有些怅然,跟明隐不同,她来过皇城很多次了,对这里的每一件事物都熟悉无比,可是这里的一切事物却都无法令她感到亲切,她感觉自己完全就是个过客罢了,与这恢弘壮阔的白城格格不入。
明隐见到纪卿年半天都没有出声说一句话,他当下有些担心地开口问道:“阿年,你没事儿吧,你怎么了,为何一句话也不说。”
纪卿年此刻正处在恍惚的状态之中,明隐清朗的声音将她拉回到了现实当中,她将脑袋轻轻地贴在了明隐的后背上,柔声开口道:“阿隐,你认真驾马就行了,不用管我的,我没事儿。”
听到纪卿年开口说话,明隐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伸手指了指正前方,头也不回地冲纪卿年说道:“阿年,看到远处的那片山脉了吗,等咱们出了城门,踏上官道,再翻越那片山脉,就能够回家了。”
纪卿年闻言,抬起头朝着明隐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旋即她微微一笑,轻声道:“那可真是令人期待呢,算算时间,咱们离开家乡已经有三个月了吧。”
明隐点了点头,轻叹道:“是啊,已经很久了呢,皇城的水我总是喝不惯,感觉喝到嘴里是苦涩的,远不如青山镇的溪水甘甜可口。”
纪卿年闻言噗嗤一笑,语气调侃地说道:“这世上不知多少人前仆后继地奔来此处,渴望在这里寻到一丝机遇而后飞黄腾达,你这家伙倒好,即将离开皇城,你非但不觉得惋惜和留恋,反而还急着想要离开。”
明隐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皇城又如何,住在里边儿的人虽然非富即贵,可是也终有撒手人寰的那一天,生年不满百,与其追逐功名利禄跌的头破血流,倒不如偏居一隅,择一佳人相伴良宵,共度余生,纵然家徒四壁,却也活的潇洒自在。”
明隐这番话令得纪卿年一愣,随后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露出了一抹动人心魄的绝美笑容,犹如春花吐蕊,即便只是惊鸿一现,可是也足以让人铭记于心。
“这番话可真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若不是咱们彼此知根知底,我都快要忘记你是当年深山之中被我救了性命的小猎人了。”
纪卿年伸手抚弄着明隐脑后那堆杂乱的发丝,嘴里不无怀念之意地感叹了一句。
明隐听到纪卿年的话后微微一怔,两人间的过往在他脑海中一幕幕徐徐展开,令得他神思恍惚,许久之后明隐方才回过神来,他轻轻一叹,旋即异常平静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了,为了能够配得上如此优秀的你,我只有不断的提升自己才行啊。”
纪卿年伸手护岸住明隐的腰,将整个身子都贴在了明隐宽阔的后背上,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鼻尖缭绕着的全是明隐身上的气息,那股子略微带着些许汗液味道的体香令得她如痴如醉,心中莫名的踏实起来。
“阿隐,其实你无需给予自己什么压力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你富贵也好,庸庸碌碌也罢,我都爱你。”
纪卿年趴伏在明隐的背上,吐气如兰地开口说道。
明隐壮硕的身躯一震,刀劈斧凿的面庞上流露出了一丝罕见的温柔之色,他没有回答纪卿年的话语,只是在心中轻声道:“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也都只是为了跟你长厢厮守罢了,你太优秀了,我若原地踏步,驻足不前,又如何能够追赶你的脚步。”
想到这里,明隐的心情忽然间变得有些沉重起来,纪卿年的身世与身份他都已经知晓了,两世
为人带给纪卿年的不仅仅是丰富的见闻和阅历,还有着无比艰难的抉择。
明隐这些天来总有一种感觉,他总觉得纪卿年终有一日会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之中,眼下之所以还没有离去,只不过是因为她还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而已。
一想到这些,明隐心中便是五味陈杂,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纪卿年见明隐半晌不说话,心思玲珑的她瞬间变猜测到了明隐有心事,她轻声唤道:“阿隐,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终有一天我会抛下你跟孩子离去。”
明隐闻言一愣,旋即连连摆手,泼浪鼓似的摇着脑袋否认道:“阿年你别胡思乱想,我才没有想那些事情呢,而且你怎么可能抛弃小纪成。”
明隐的语气之中不无慌乱之色,很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