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件案子的副审由梁辰紫换成苏蔷的消息在明镜局传开时, 很多人都吃了一惊。但其中的内情很快便明了了, 因为在莫承打算带着苏蔷她们前去太医院时, 梁辰紫竟主动要为程少林作证。
“卢晶离开绯烟宫是亥时左右, 从绯烟宫到槐林,大约需要半个时辰,而白秋是在亥时下一刻发现虞善被杀的,他精通验尸, 既推断出那时她已经死去至少两刻钟应该不会有错,也就是说她亥时离开绯烟宫,亥时上四刻前到了槐林并被害, 亥时下二刻被白秋和虞善发现。而白秋和虞善离开槐林时是在亥时下二刻, 那虞善被害应该是在亥时下三刻左右, 所以凶手至少从夜里亥时上四刻到亥时下三刻之间都在槐林附近潜伏, 倘若他是在绯烟宫附近将卢晶诱骗至槐林, 那上场的时间便更要提前一些,”梁辰紫的语气冷静而条理清晰, “但从戌时上四刻到戌时下二刻,程少林一直在西鸾殿为众位太妃请脉,而子时上一刻时我到太医院时他已经在那里了,倘若他是真凶,如何能在亥时下三刻杀了虞善后于一刻钟内从槐林赶到太医院?”
(现代时间版:“卢晶离开绯烟宫是在晚上九点左右, 从绯烟宫到槐林, 大约需要一个小时, 而白秋是在十点十五发现虞善被杀的, 他精通验尸,既推断出那时她已经死去至少半个小时应该不会有错,也就是说她九点离开绯烟宫,十点前到了槐林并被害,十点半被白秋和虞善发现。而白秋和虞善离开槐林时是在十点半,那虞善被害应该是在十点四十五左右,所以凶手至少从夜里十点到十点四十五之间都在槐林附近潜伏,倘若他是在绯烟宫附近将卢晶诱骗至槐林,那上场的时间便更要提前一些,”梁辰紫的语气冷静而条理清晰,“但从八点到八点半,程少林一直在西鸾殿为众位太妃请脉,而十一点时我到太医院时他已经在那里了,倘若他是真凶,如何能在十点四十五杀了虞善后于十五分钟内从槐林赶到太医院?”)
梁辰紫所言不无道理,从槐林到太医院至少需要一个时辰,更何况他的腿还受了伤。
议事厅中,得了这个消息,苏蔷不由得有些气馁,但其他人更留意的显然是梁辰紫竟然与程少林私下会面的事。
“原来梁姑姑竟然与程太医相识,还在半夜去太医院与他私会!”王子衿兴奋不已,却又难免失落,“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一无所知,让人羞愤难当啊。不行,我回头便要去查一查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相识的。”
宫女私会太医已违反宫规,莫承带着梁辰紫去向司镜请罪,所以议事厅中除了苏蔷与王子衿外,便只剩下了钱九凝、吴蓬与李大衡,她便肆无忌惮地感叹了几句。
钱九凝有些迟疑地问道:“这件事会不会是梁姑姑为了给程太医脱罪给做的伪证?”
“应该不会。太医院当值的又不是只有程少林一人,只要稍一打探便能清楚程少林究竟是什么时候回到太医院的,而梁姑姑之所以主动作证,应该是不希望明镜局去打扰他,也不想让我们从旁人口中得知她去见程少林的事,”苏蔷微微摇了摇头,并不认同钱九凝的质疑,“更何况,那天我出宫去大理寺,回来的时候已近子时,的确听见梁姑姑在房中梳洗,应该是刚刚从太医院回来。”
“那这就奇怪了,倘若真凶不是程少林,那虞善的帕子便不该是他挂在上面的,可那天早上去过尚衣局的人也只有他啊。”李大衡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道,“难道凶手是尚衣局的人?!”
原以为很快便会真相大白,没想到反而一无所获,苏蔷愁眉紧锁:“看来我们还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如今也只能从头开始了。”
晚膳后,苏蔷正在镜书房翻阅卷宗,正一筹莫展时,去暗查程少林行踪的王子衿和吴蓬来报,说是梁辰紫所言的确不假。
那晚,程少林照例去西鸾殿为各位太妃请脉,以往他都会在戌时上四刻(晚八点)离开太医院前往西鸾殿,戌时上四刻(九点)到,但他的腿受了伤行动不便,所以那一晚便提前了一个时辰出发。他到达西鸾殿的时辰与往日差不多,而且在诊脉时也与平日并无异样,回到太医院的时辰的确是在子时,不过一刻梁辰紫便去太医院找他,但只与他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
如此说来,他的确没有作案时间,但也许是因为绣帕的缘故,苏蔷总觉得他与此案脱不了干系。
在就寝前,她思来想去,还是在熄灯前披着外衣出了门去。
敲开梁辰紫的房门,她见梁辰紫并未要让她进去的意思,便直截了当地问道:“梁姑姑,我想知道那天你见到程太医后,可曾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廊下悬吊的宫灯随风摇曳,灯光昏黄,梁辰紫的眸光深沉而冰凉:“没有。”
苏蔷似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厌恶与不耐,又问道:“那他可曾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梁辰紫双眉微蹙:“没有,这件案子显然与他无关,你为何还要穷追猛打?”
她微微一笑,未作回答,反而又问道:“那他可曾认识连妃娘娘?”
眸子蓦地一紧,梁辰紫默了一瞬后才道:“你这话问得奇怪,他是太医,如何能不认识主子。”
随后,也不再与她啰嗦半句,直接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苏蔷裹了裹身上的外衣,唇角的微笑渐渐收起,若有所思地回了房间。
听到她离开的声音,坐在桌案前的梁辰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