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孩子大约有七八个,手中各自举着一个糖葫芦,正向他跑来,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很快将他团团围住。
一个看似八九岁的小姑娘似是个领头,先无所顾忌地用空下的手摸了摸他的剑,然后抬头看着他,眨巴着眼睛问道:“你是要买药的那个佩剑哥哥吗?”
买药人似是明白了什么,也不再急于找人,蹲下了身子,神色缓和了许多,连目光里都带着几分温柔:“我就是,要买苍耳子。”
果然,那小女孩儿听了他的回答,甚是满意,招呼最外围的小男孩儿挤进来,示意他将怀中的一包草药给眼前人。
接过药包,看到上面的“苍耳子”三个字,他微微挑了挑眉,唇角浮现出几分笑意,似是释然,也含着几许莫名的兴趣。
躲在不远处的苏蔷见那人临走之前又给那些孩子每人买了一串糖葫芦,觉得有些好笑,突然觉得这个人好像也没有那天晚上所见的那般冷漠。
直到他走远,又拐进了方才来时的小巷,她才从藏身的巷口出来,开始朝着琉璃的方向出发。
已经耽搁了一些时候,再加上包袱里的草药虽不至于拖累得她负重前行,但怎么说都是负累,所以尽管离天黑尚有两个时辰,而且也不用再撑伞,但她依然不敢松懈半分,只走了片刻稍作歇息便小跑起来。
不知不觉中,夜色已渐渐笼罩了整个天地。
站在竹苑门外的织宁听到里面的敲门声愈来愈紧,叫喊声甚至慢慢地带上了几分怒意,明显已是在压制着要砸门的冲动。
眼中掩不住的局促不安,若不是旁边还有个护卫在盯着自己,织宁已经忍不住要冲进去了。
难道苏蔷还没有回来,该不会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吧,还是刘叔对她下了手?倘若最后那个姓王的护卫真的撞门而入,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一定会仔细搜查,定然会发现那个墙洞,到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自己已经按照她的吩咐,以在路上不小心滑倒摔坏了食盒所以只能重返一次为借口拖延了时间,但她怎么还没回来?
织宁暗自懊恼,有些后悔听了她的话没有替她出去买药,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见西厢的屋子里被人点上了灯。
脸上带着明显的困意与疲倦,苏蔷开了门,对门外神色阴沉的王护卫愧疚地解释道:“最近两天我都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但多亏两位大哥的成全,涂了药膏后,今天觉得全身的红疹都已消退了许多,所以睡得沉了,还要麻烦大哥过来敲门,实在抱歉。”
那护卫哼了一声,锐利的目光穿过她向里面看了片刻,终是转身:“过来拿晚饭。”
苏蔷应了一声,道了谢,跨门而出,藏在门后的伞、刚脱下的破烂肮脏的衣服与鼓着的包袱被掩映在忽明忽暗的烛光里。
那人住在前院的东厢,年岁看着不大,应是二十左右,虽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却也能看得出眉目清朗,只是衣着打扮皆是朴素简单,普通得让人寻不到可猜测他来历身份的丝毫蛛丝马迹。
为方便照顾,她在后院熬药,住在前院的西厢,而前院竹林密布,青翠欲滴,点点春意由眼入心,让人不由得神清气爽。
竹林绕着一个不大的池塘,池水还结冰未融,只是却破了一个洞,但并非是池水因春暖化开,而显然是有人故意用硬物将其凿开。
想来应该是许诺因为反悔,所以将池中的冰凿开,然后将身子浸在冷水中,好让自己在短时间内迅速感染上风寒,而她用的工具,便是被遗弃在竹林中的那把生了锈的斧头,所以那个被砸开的冰洞周围还残存着些许锈迹。
为了脱身,许诺甚至不惜自伤身体,倒也是费了些心思,毕竟现在春寒料峭,那池水也是寒意刺骨,看来是那晚将她说给织宁的话给放在了心上。
午膳后,苏蔷坐在院中看了会儿书,但过不多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有乌云迟缓而来,看样子快是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她正在收拾院中衣物时,雨滴便翩然而至,而且愈来愈大。
每年的这个季节琉璃便会雨水不断,思及到了晚上还要再熬一次药,也不知这大雨会持续到何时,她想趁着雨水未大时先将草药拿到前院,以免夜深路黑又行动不便。
虽在平日里的这个时候天色还尚早,但此时却已经如同暮云四合,而从开始落雨到她收拾妥当跑到后院,前后不过一刻钟而已,可一推门便听到的雨水滴答声却让她大惊失色。
循着声音望去,她心下一凛,果然是屋中漏雨了。
后墙上方的屋顶已被大雨穿透,如注雨水似入无瓦之屋,紧凑而不停地落在竹篮中。
她慌里慌张地将草药转移到其他地方时已经来不及了,雨水不仅湿透了竹篮,连其中的草药也湿了大半。
若天能立刻放晴,说不定草药晒一晒也就无妨了,但这个季节的雨总是绵绵不绝的,如果想保全一些草药不发潮发霉,唯有用火烤干了。
好在后院还有一间被长久废置的膳房,有柴有火,若是及时,应该可以挽救一部分。
忙活了几个时辰,连将熬药的时辰都向后推了推,但能被烤干的草药却还不及全部的十分之一,大概也只能撑两日左右,看来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当值的侍卫再去购置一些了。
望着湿成一团的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