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了地上那一滩湿漉漉的东西,苏蔷松了口气,将织宁捂着耳朵的手拉了下来:“那不过是你刚刚掉在地上的衣裳,咱们不要自己吓自己,宫中传言大都不可信,我们在琉璃也没少听过,不也是什么事都没有?”
“这样安慰自己自然也可以,可传言虽然大多不可信,但绝非空穴来风,这里一定是死过人,所以才长时间废置,结果破落成这个样子。”许诺咬着唇,脸色依然有些发白,“她们太欺负人,竟然给我们一间死过人的屋子,可那个赵越却一人独占北二院,还有北九院不是也空了快两个月了吗,不行,我们去找厉姑姑理论去……”
“好了,方才的事厉姑姑没有罚你已经是个例外了,倘若我们此时过去要求换房,就恰好证明我们把赵越的话听到了心里,说不定厉姑姑又会大发雷霆,到时候理论不成,晚饭也没了。”苏蔷忙挡在她前面,劝道,“再说,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不也是安然无恙?莫说皇宫,这世间哪处不死人何地无冤魂,若是有鬼,只怕整个宫城都不能住人了。”
其实她们也都知道,浣衣局中除了掌事厉姑姑,也只有赵越、阿英和石袖三位女史才有资质独住一院。
“就当你说的有道理。”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的许诺顺势停了下来,却仍有些不甘心,“我先把这件事弄清楚,然后再从长计议,免得,免得被人骗了。”
入夜前,天色尚早,晚膳后难得有些闲时,连本该值夜的阿岭都还没到当值的时辰。
许诺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一把抓了杯子喝了口冷茶,还未等下咽便道:“我终于打听清楚了,这里果然曾经死了四个宫女,而且年纪比织宁还小,也就十三四岁,在三年前的选秀之后被派到了浣衣局,就住在咱们这个屋里。但是刚来不到一个月便都死了,可死因不明,有人说是暴病而亡,有人说是投缳自尽,还有人说是被人挖了心……”
阿岭打了个冷颤:“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怎么这么渗人……”
“这些都是石袖告诉我的,她入宫已经三年了,对这件事情是最清楚不过。”许诺神秘得压低了声音,道,“她还说,这个屋子从那个时候起便没有人敢住,说是半夜会闹鬼。”
“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嘛。”织宁紧凑到了苏蔷身边,不住地抬眼打量着开始阴暗下来的四周,“我们来了快十天,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她们小到针线,大到桌椅都不肯为我们配齐,想用个剪子还得到处借,不会是给那四个鬼留地儿吧……”
无奈地握紧了她的手,苏蔷劝道:“若是有鬼,哪里还用得着我们给她们腾地儿,我们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既然厉姑姑因为此事连赵越都罚了,就说明宫中忌讳此事,咱们还是不要再议论了。”
“苏蔷你是怎么了,自从来到宫城之后便畏首畏尾的,以前的气魄都哪里去了?”许诺挑了挑眉,甚是不满,“就知道忍忍忍,能有什么出息。你们知道她们暗地里都叫厉姑姑什么吗,厉鬼啊,欺软怕硬。”
“你整日里到处与人理论,除了连累大家没有饭吃外,还有什么作为?”苏蔷拉了拉正要开口的织宁,平静道,“咱们初到宫城,人生地不熟,自然会处处备受牵制,若不与她们处处计较,她们便早晚失去对我们苛责刁难的兴趣,我们也会主动许多。有时候,隐忍退让并非懦弱胆怯,而是一种手段。”
“真是说什么都是你有理。”许诺也不再多说,挽起了袖子准备洗漱,站起之前还推了身边的阿岭一把,“今天是你值夜吧,还不快去。”
阿岭讪讪地坐了起来,出门前回头打量了一下屋顶:“说不定外面更安全些。”
“啪”地一声将门关上,许诺没好气地道:“那你不要进来好了!”
被这么一折腾,她们很晚才睡着,直到夜半时分,突然间被什么声音惊醒。
“鬼啊!”惊醒的许诺抓着被子在床上到处乱挤,不停叫道,“有鬼,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