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重的怨气,不如托梦给我,我帮你完成遗愿。”杜吟萱吹了吹手背,吹干那滴水,右手伸出,缓缓地给年轻人阖目,时光仿佛倒流,杜吟萱走进了这个年轻人的回忆里。
活在别人的回忆里,杜吟萱脑海里渐渐充盈着这个年轻人的记忆。
他叫莫天问,安阳王府管家莫封的儿子。
徽月历四十年夏,七月中旬,是她和宇文临成亲的日子,莫天问披麻戴孝,走在送殡队伍的最前面,托着他父亲的灵位,一双眼睛红润。
这日艳阳高照,“之”字型的上坡道路,马车轮辙深浅不一,路边的梧桐树叶大而翠绿,绿油油的桐子挂在叶丛中,一行人艰难地迈步向拐第一个弯道跨步。
原来焰火一般的太阳忽然之间被一层白云遮住,而后风云变化,天色一下子阴沉沉的,如同快要哭泣的小孩子。
“嘭~”
空中传来一声惊雷,众人皆是一惊,不约而同地看向被乌云笼罩的天空,前面撒着纸钱的术士大惊,“不祥之兆,不祥之兆!快,到前面找个地方躲起来。”
莫天问迷迷糊糊地就跟着他们的小碎步,赶紧向前走去,杜吟萱能够感受到他此刻愤愤不平的心情,在他看来,他爹是一个本分之人,死后若是不得安葬,那真就是老天无眼。
原本晴朗的天气,忽而之间倾盆大雨簌簌落下,送殡队伍慌而不乱,术士指着弯道的枫香树,道“树下躲雨,别让棺材进水了!”
一堆人慌慌张张,加紧了步伐,躲在树下,术士又检查了一遍棺材,没发现异样,只见众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各自拧着衣裳上的雨水,碎碎念抱怨。
“唉,晦气!”
“赶上这一趟,你也就认命吧!这次以后,换了活儿,别送不走死人,送了自己这么个大活人。”
“积点口德,给大家留点后路,金都的七月,总是雨水充沛,时而艳阳,时而暴雨,往年这种情况也不少见,别想多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术士听了摇摇头叹息,看向与人群隔离的莫天问,他方才把他父亲的灵位护得很好,自己也是淋了全身,坐在一旁静默无语。
术士走了过去,唤道“莫公子,你节哀顺变,大家的言语,不必放在心上。”
“先生,我没事。”莫天问抬头,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他模样甚是清秀,而今眉眼间透着一股坚强,术士点了点头,“莫老爷在天之灵,定会感到欣慰!”
莫天问“嗯”了一声,抚/摸着他父亲的灵位,听到有人问道“听到水声了吗?”
莫天问和术士都听到了这话,随后纷纷有人站了起来,场面一片肃静。
杜吟萱也听到了,是水声穿过石块之间,丁丁铮铮的声音,如龙过野,很迅速。众人纷纷表示真的有水。
而后,就在离众人休憩的枫树不远处,一道瀑布从弯道处窜了出来,喷喷洒洒,看呆了众人,有人惊讶道;“这儿什么时候多了一道小瀑布?”
“可能是这场大雨导致雨水增多,也就有了这道小瀑布。”
“哦~看呐,有个洞!”
“哪儿?哪儿?”
“那,水帘后面。”
“对呀,刚才还没发现的,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洞?”
“会不会是猎人打猎时为了避雨而凿的?”
又是一阵嘈杂声,术士挽起袖口,一马当先,从雨中穿过去,站在瀑布前,圆睁着眼,盯着那个黑魆魆的洞口,自己惊吓了,连连后退,杜吟萱讶异于他的反应,也看了过去,洞内各种鬼怪聚在一起,正打量着路边的这一盘大餐。
杜吟萱明了,他们回去后不到十天就全部死去的原因。术士上下牙打颤,脸色铁青,唤众人道“快,快走!此处不可逗留!”
“先生,发生什么了?”莫天问见术士脸青一块白一块,担忧问道。
“莫公子,快走!这地方不能待,快走吧!”
莫天问虽是好奇,可是很听术士的话,看着雨势,左右不过淋湿一场,何况方才已经湿透。
“各位大哥,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了,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众人看着雨势,一部分人点头答应,“行吧,继续赶路,事情做好了就赶紧回家休息。”
情愿的不情愿的都收拾东西起身,术士先生呼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冒了一脸的冷汗,幸好,他们走了就好。
没等术士先生完全松口气,洞里传来一道柔柔弱弱的女子的声音,“这雨这么大,各位大哥何不进洞躲雨?怎地这般着急赶路?”
这般吴侬软语,真叫人舍不得不停下脚步,杜吟萱也望向洞口,见一个约摸十八岁的少女,着一身粉裙,撑着一把青花伞,从洞内款款走出来。
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顾盼生姿,亭亭玉立的身姿,在伞下半俏半羞,直叫人心跳加速。
见着这些个人目瞪口呆,杜吟萱看向了术士先生,他的脸色更是铁青,又是一顿苦口婆心地劝诫。
“众人莫要听这女鬼妖言惑众,你们进洞,必定被她啃食魂魄,快,离开这里!”
那少女一听,不乐意了,水灵灵的眼睛瞬间红润,话没多说,一滴泪便滑落了下来,自顾自在洞口出哭得梨花带雨,可叫外面这些人恨透了那术士先生。
“先生,口下积点德吧,人家小姑娘不过是好心,被你当成女鬼了,可叫人委屈。”
“就是,就是!”
让人起哄着,便有人从雨中穿过,去安慰那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