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行回到宫中,诺大的养心殿成了他的寝宫,这里住过了多少历代帝王,能善始善终,安心驾鹤西去的又有多少?
宫女诚惶诚恐的进来,跪在燕北行脚边,“陛下,奴婢伺候您宽衣。”
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早朝,可是燕北行却没有困意,他脑海中尽是昭合欢今日一身红衣的冷艳身影。
燕北行闭上眼睛,昭合欢的形象更加明朗了。
纵使他再集中注意力,也无法将这个女人从脑海中赶走,可是,他也并不想要赶走。
“下去吧。”燕北行淡淡道,离开了养心殿,安公公踏着碎步跟在他身后急切道:“皇上这是去哪?时辰不早了。”
燕北行去了御书房,他将白纸铺好,一笔一笔勾勒出一个女人的面容。
外面漆黑的夜,屋内暖黄的光,作画的男人难得的一脸温柔,两个时辰过后,最后一笔一气呵成。
安公公抬眼偷瞄了一眼,这不正是今日的女神医吗?
众人皆不解,皇上自登基以来,只封了右相之女司暮晴为皇后;却不曾再纳一妃一嫔。
世人感慨或许是皇上与皇后伉俪情深,可是安公公倒不认同这个说法,只有一个皇后的帝王,常常在深夜中看着一个女人的画像发呆,这个女人却不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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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跪了一夜,没人知道他何时出现在这里,直到燕北行出门的时候,才发觉了跪在地上的李从文。
“李大人,何事要奏?”燕北行站在阶梯上的高台上,双手背后,俯瞰着台下已经年老的男人。
“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从文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燕北行沉默不语,等着他进一步开口。
“皇上,臣罪孽深重,不仅害了滕老,也让先帝冤屈了十余年,臣罪该万死,不为天下人所容,求皇上赐死!”
李从文再次抬头,已经是老泪纵横。
燕北行走下高台,站在跪着的李从文面前缓缓开口道:“朕做过太子,却夜不能寐,恐有心人毒害朕;朕未成年便搬出了宫,步步为营,走到今日,李大人的帮扶是因,朕今日能站在这里是果。”
李从文悲痛欲绝:“皇上……”
“别说是李大人,当年就算朕也险些惨遭毒害,乱世为保全一条命,朕不怪李大人,相反李大人肯出面佐证,不枉朕苦心栽培十年。”
“皇上如此皇恩浩荡,不计前嫌,臣感激涕零!但是臣自知罪孽深重!若不是老臣栽赃陷害滕老,也不会……”
燕北行抢过李从文的话:“当年,你我皆是一枚棋子,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李大人不从,也会有别人做这件事。”
李从文还想说些什么,燕北行却抬手示意他起身。
“李大人,朝廷波涛汹涌,李大人年事已高,不如归隐。”燕北行为李从文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他罪孽深重,就算燕北行肯放过他,朝中的重臣也会视他为眼中钉,归隐,对于李从文来说应该是最好的归宿了。
“臣,谢过皇上!”
李从文欲跪拜,却被燕北行重重的钳制住,紧接着,燕北行对着李从文行了一个大礼。
“朕会安排这件事,今日一别,或许是永不相见了,李大人珍重。”
燕北行不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若没有李从文这重重的一击,永乐帝也不会倒台。
他当年选中李从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