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刘九思去营地见种先生,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让种先生过眼,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手下有了什么人。
自己在外大权在握,但是根基还是在营地,营地的根基又是种先生,虽然种先生做人大度,不会猜疑自己,但是种先生有一句话说得好。
万事不预则废。
把不好的苗头提前剔除,虽然费一些心思,对于可能的危机,是非常划算的。
大事情都办妥当了,接下来,该是自己清理枝叶了。
大风起兮。
平凉府,霜风凄厉,大漠孤烟直。
洪承畴站在山头,落寞的看着山脚下的下马关,神情忧郁。
“胡都御史真这么说?”
“小人听说不但各县的文书都被斥回,如果有县里的差人去报,还会被脊杖,已经打了三五个人了。”
随从一脸委屈,如果不是看在自家大人的脸面上,自己都差点被抓去打一顿。
一直听说胡都御史只求稳定不喜多事,想不到原来他竟然是怕事到了如此地步。
“胡大人说都是饥民闹事,用不着担忧,自会散去,让各县守好城门即可,万不可像上一次多事,不但没有寸功,反而轻举妄动导致官兵大败。”
还有一件事随从没说,针对自家大人上一次花了那么大的动作,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胡大人也颇有微词。
哈哈哈
洪承畴仰天发出一股凄凉的笑声。
他悲愤朝廷官员到了如此无能的地步,偌大的陕西官场,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做事。
胡大人身负重任,不想着解决流民造反,反而只想着上下糊弄,粉饰太平。
他知道,胡廷宴是怕被朝中政敌抓住这一点攻击他,让他自己官位不稳。
可笑,真可笑。
“我从陕西衙门打听到汉南,金锁关好多地方都在闹事呢,小的感觉这次可不像单纯的饥民闹事,大人们还是得赶紧想出个办法才是。”
洪承畴没有说话,寂寞的看了一眼远方。
头生知道。
官府从上到下的根子都烂了。
一个封建帝国发展两三百年,各种制度的弊端已经都暴露出来了,而制度的损害,大过一切。
就好像前世的老大哥,偌大帝国,成也在制度,败也在制度。
明朝的民屯里甲制度是很厉害的,蒲城十六屯,三十三乡,五千余户,可以提供几千民兵。
就像上次洪承畴,近千名民兵呼之即来,是一股值得重视的力量。
可惜,再好的制度腐朽之后,也不堪一击,所以头生行动了。等解决了这一股力量,也就到了营地发力见真章的时候了。
一路秋山红叶,老圃黄花,头生跟在老和尚身后走了一路,一点也不感觉寂寞,不停的打量周围的景色。
在五里外还有一个亭子,亭子上悬挂一副对联,上面写着,“历下此亭古,蒲城名士多。”
老和尚苦着脸坐在石凳子上。
头生瞅了一眼凳子上面的灰,掏出一块抹布擦拭了一番,看见石凳子上面干净了这才坐下。
其实他有轻微的洁癖,前世卖保险有职场要求西装革履,但是并不严格,只有自己整日穿着干净的西装。
当洁癖与性命两者冲突的时候,他当然逼迫自己选择忘记洁癖,现在有了条件,他决定还是捡回来让自己过的轻松的好。
老和尚对于头生的动作不以为意,觉得这孩子应该出声富贵之家才对,真不知道普通农家是如何养出他这种性子的。
“蒲城多名士?恕我孤陋寡闻,老和尚可有解惑?”头生从包袱里拿出两个肉镆,故意递过去给老和尚一个。
老和尚斜着眼看了看四周,又瞪了一眼头生,竟然接过了肉镆,一口就咬掉了一半。
这下子轮到头生傻眼了。
“卖瓜的老农叫卖瓜甜,不甜不要钱,可真的瓜甜?”老和尚三两口就把肉镆吃完,见没有行人,又向头生伸出了大手。
“你这老和尚,不守清规。”
头生愤愤不平的把不多的肉镆又拿出一个,如果不是还需要老和尚的帮助,他可不愿意跟这老和尚打交道。
这和尚太狡猾了。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老和尚念了一句,肉末的肉塞的都要撒出来,吃的满嘴流油。
头生鄙视了一眼。
“那你可知还有下一句?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阿弥陀佛,老和尚年老愚笨,只记得前面一句。”老和尚对于头生的嘲讽面不改色。
老和尚道行甚远,头生见自己三言两语打击不了对方,决定不再和老和尚说话浪费口舌。
老狐狸!头生暗骂一句。
见状,老和尚着急了。
“施主,种先生的信我收到了,你们的要求,老衲也一概应准,这趟亲自出门去办,为何还要跟着老衲呢?”
“阿弥陀佛。”
头生双手合十,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一样,一脸真诚。
“大师傅年纪大了,还要为营地的事情奔波辛劳,小子于心不忍,所以前来侍奉大师傅,效犬马之劳。”
老和尚嘴角歪了歪,嘲讽的说道,“小施主如此虔诚,为何上次拒绝老和尚?现在也不迟,老和尚去借把剃刀,亲自为你剃发皈依我佛。”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轻损,而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娶亲为老陈家留下后代,小子死后无脸去地下见祖宗咧。”
一个十岁的孩子满嘴胡说八道还一脸正经,又没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