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娴非常担心王灿,按纸条上的地址以最快速度赶了过来。她刚一进门,对面桌子上有一只鲜血淋漓的断指,王灿瘫坐在厨房一角。以她的聪明,又怎么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王灿泪眼模糊地抬起头,他像溺水的人看到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抱住了徐娴失声痛哭起来:“呜呜!我好害怕!我要撑不下去了!我救不了我的孩子!”
那一刻徐娴心中的感觉很复杂,不知为何她竟然不想推开他。是眼前这个男人像孩子般的无助,激发了她天性中怜悯之情?王灿为了救出孩子豁出一切,可他也是血肉之躯,会有常人的懦弱和恐惧。我的父亲呢,当年他是否也会感到害怕,就像眼前这位父亲一样?可他什么都没有跟我说,直到那最后的一刻来临。
王灿身上穿着那套衣服,衣服上还残留着她的气息。眼前哀哀哭泣的男子,交织一段锥心难忘的往事,混合成了当下复杂难言的感觉,她俏脸生晕,任由男人搂抱着,温驯地一动不动。男人的泪水如泉涌,打湿了她的肩膀,她的思绪飘出了很远很远。
厨房里,徐娴怀着满腹心事,没注意到外头起了危险变化。居室靠墙处桌子上的烤箱,这会竟然自动运行起来。烤箱里淋过汽油,喷出了束束火苗,引燃附近的塑料泡沫,居室很快陷入一片火海。
徐娴先闻到了浓烟,扭头一看火势惊人。外面燃起熊熊烈火,火势蔓延得整个居室都是,热浪夹着令人窒息的浓烟,扑面而来。再不想办法逃出去,两人就要做堆儿死在这里。她连忙摇晃王灿的身子,王灿却软软地倒在她怀里,原来他断指后失血过多,刚才恸哭了一阵,力竭昏迷过去了。徐娴临危不乱,迅速从包里拿出一块手巾,在水龙头下浇得湿透,包住自己的口鼻并在耳朵后面打结固定,她再俯身用力把王灿从厨房倒拖出来。火势越发张扬,天花板上通着了火,逼人的热浪蒸烤得她脸上生疼。中途王灿的背包掉落在地板上,随即被疯狂的火舌吞噬掉,她看在眼里苦于腾不出手来捡。手巾又小又薄,作用十分有限,被浓烟呛到的她忍住剧烈咳嗽,尽量弯腰低头使劲把人往外拖。大门口还没被火势完全堵死,她在最后一刻幸运地把王灿拖出了火场。两手稳稳地插在王灿腋下,徐娴苦笑了出来,这活儿她在旅馆时已经干过几次,可说是训练有素。
徐娴把王灿拖到超市侧门空旷的平地上,这才发现由于一直在地上拖行,王灿身上外套也燃起了几处火苗。她忙脱下湿手巾往他身上扑打着,好不容易才把火苗都摁熄了。她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街边早停了一辆警车,几名刑警就围了上来,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刑警厉声喝道:“不许动!举起手来!你们被捕了!”
徐娴如言举起双手,她抬头一瞧,看见林秀也在那几个人之中,竟愣住了。
徐娴不觉脱口问道:“林师兄,这是怎么了?”
回答她的是那个中年刑警,他当场拔枪出来,乌黑的大号枪口瞄准徐娴的额头,眼神带着一股杀气:“你旁边的男子王灿,是溺水案的嫌疑人,我们武汉警方追踪他几天了。至于你,竟然会在此时出现,有参与共犯的嫌疑,我要一起逮捕你们!”
那两名刑警也一起拔枪,一人重复瞄准了徐娴,另一人则枪口下移,对准了地上躺着的王灿。
林秀飞跑过来扶着徐娴,皱眉对那中年刑警说道:“老兄,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这人正是雷立群,他毫不在乎地冷笑:“跟你说的啥呀,我早记不得了!天大的事也不如办案要紧,老子辛苦追查两年整,欲得之而后快的溺水魔头号嫌犯正身在此,我怎能将他放过!”他对手下喝道:“把这两名嫌犯带走!”
林秀看来是动了真火,前移一步双手箕张保护徐娴,咬牙切齿地吼道:“她是我的重要线人,我看谁敢抓她!姓雷的你个吃里扒外的小人,要不是她提供王灿的行踪,你现在能抓得到人?”
雷立群楞了一下:“那这女的归你了。王灿我必须得带走!”两名刑警过来要抬走王灿,徐娴上前试图阻扰,被他们野蛮地一把推倒在地上,王灿终于还是被抬上警车,强行塞入后座。他始终昏迷不醒,对身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林秀上前扶起徐娴,徐娴气极,当胸捶了他一拳,呜咽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就是你说的会妥善处理?你明明知道王灿不是凶手,怎么能让他们抓了人去?我向你通风报信,这样反而害了他,你知道吗?”徐娴连番地追问,越说越是伤心,说到后来她竟是掩面而哭。
警车发出长短号“呜—呜”地开出五福路巷口,雷立群在车上望着林秀落寞的背影,感觉痛快淋漓,心里舒畅极了。刚才他假装要抓走徐娴,是故意给林秀压力,等林秀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保护徐娴,他再假意卖个人情后撤一步,转而抓捕王灿就毫无阻力。
恰好一辆消防车飞快地驶入,车上鸣笛三长一短作“呜呜呜-呜”地和这辆警车交错而过。消防车开到超市侧边,几名消防员下了车,拉起水管就冲进巷子里。起火的只是一间平房,火势很快得到了控制。房内的东西基本烧光,物证销毁得干干净净,但是雷立群毫不在乎,他已经得到了最关键的东西,一旦捕获了罪犯,罪证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
警车开走了。林秀的心情很糟糕,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