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廞在慌乱之后,很快反应过来了。 在如此绝境,赵廞现在唯一能信的,便只有自己的亲人了。 而在他一干亲戚当中,他的侄儿赵年无异于是其中最优秀的,在这个时候也是最靠得住的人了。 三人对视一眼,皆是摇头。 “汉中郡太守,不见了踪影,如今没回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凶多吉少? 呼~ 赵廞闭眼,再睁眼,眼中已经没有愤怒之色了。 因为他愤怒不起来了。 蚂蚁被巨龙欺负,敢向巨龙嘶吼? 不敢。 别人不知道,最起码,赵廞不敢。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之后,我会再召见你们。” “诺!” 众人感觉自己是从修罗场中捡了一条命回来,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三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庆幸之意。 三人很快退下。 前殿之中,除了赵廞之外,便只有他的随从朱竺了。 “牧尊,何至于如此颓废?” 赵廞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 “回去歇息罢。” 朱竺心中疑惑,不知道这赵廞半夜把他叫醒,最后又让他回去是什么意思。 心中虽然疑惑,但朱竺还是领命了。 “诺!” 说起来,他现在也是困得很的。 这下子,深夜,前殿便只剩下赵廞一人了。 赵廞走出前殿,凝视深夜景色。 春夜安详,繁星满天,一轮明月挂在天边,披拂着月光,将整个成都笼罩在一片祥和之中。 远处,犬吠阵阵,生活气息铺面而来。 但这样的深夜景色,赵廞却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他觉得这样的夜是恐怖的。 春日的深夜,宫门前的石人灯座中的灯火像鬼火般跳动着,忽明忽暗,夜如同一个黑色的罩子,罩在他的头上,是那么沉重而且狰狞。 蝙蝠成群地从不知何处中窜出,张开黑色的羽翼吱吱地飞着,有时几乎要扑到赵廞的头上。 宫道两旁的树木被风吹得来回地摇曳,发出咿咿呀呀哭泣声。 赵廞摒住呼吸,低着头快步行走着,好像要尽快逃出这漆黑的坟墓。 身后的落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总好像有一只黑手从身后向他的头顶伸来…… 一睁眼 原来是个梦。 但让赵廞有些惊奇的是,他不是睡在床上,而是在前殿睡着了。 这是一个真实,而让人绝望的梦。 次日清晨。 江阳城中,蜀郡太守李芯看着督护常俊说道:“耿滕带着的荆州兵已经到符县了,符县我们没有留太多的人,恐怕是守不了多久的。” 督护常俊轻轻点头,脸上露出的神色也很是凝重。 “耿滕老儿这次带了至少五万荆州兵,我们手下的这两万人,恐怕很难守住江阳城。” 常俊并非傻子,他自然知道是守不了的。 江阳城并非是坚城,要守,难度太大了。 而且知道王师已至的消息,士气一直很低落了。 这就是所谓之大势,所谓之正义的用处了。 未战先怯,士气首先就比对面的要低个五六挡了。 “是很难守住。” 李芯眼珠一转,他决定要试一试面前的这个督护常俊。 “督护觉得牧尊的应对策略如何?” 常俊愣了一下,看向李芯,说道:“若是牧尊的计策全部成效,那自然是可以应对面前的困局的。” “此言差矣。” 李芯却是轻轻摇头。 “在我看来,牧尊便是做到了,恐怕也只是应对面前的困局而已,与长远来看,还是免不得败局出现的。” “哦?” 常俊愣了一下。 “太守有何高见?” 李芯见到常俊还不算太反感他的这个话题,便接下去说了。 “牧尊的策略看起来就是两个方面,第一就是联合河间王,第二是稳住李特,之后倾尽全力对付耿滕,而我等的任务就是守住江阳郡,键为郡,为牧尊争取十日时间,但这其中,变数太大,难度也太大了。” 李芯眼神灼灼的看着常俊,问道:“督护有信心挡住耿滕十日?不说十日,五日,督护可有信心?” 被李芯这般一问,常俊倒是沉默了。 以现在的士气,要守住五日,太难了。 恐怕出现一定的伤亡之后,这逃兵的现象就不可避免的要出现了。 常俊沉默,李芯便当是默认了,在后面继续说道:“就算我们这边,能够守住十日,督护觉得,牧尊有多大把握说服李特?那羌人我等一道去平定的,他们对我们的仇怨,督护以为是派一个使者就能解决的?” 听到李芯这句话,常俊脸上渐渐皱起了眉头。 “就算是李特被说服了,真的在阴平郡武都郡一动不动,督护觉得牧尊有几分把握说服河间王,与之联合?河间王坊间传闻,确实有异心,这不假,但这个异心大家心照不宣,河间王也不会将这个传闻坐实的,联合河间王,几难成效。” 李芯看着常俊纠结的模样,知道时候应该是要再加一团火下去了。 “就算是牧尊全部目的都达成了,说服李特,联合河间王,我等再将耿滕给阻止了,这益州暂平,督护以为,洛阳那边,会如何应对,届时中军十万,牧尊挡得住?阴平郡,武都郡的十万羌人,牧尊又该如何处置?” “太守说了这么多,是想要告诉在下何事,不妨直说?” 李芯退后一步,稍稍觉得安全了一些。 以这种距离,就算是常俊暴起,他也有时间逃跑。 后路想完了,李芯说话也开始硬气起来了。 “我的意思是,跟着赵廞,我等都得死,不如投降,还尚且有一条生路。” “我们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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