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刚准备出脚,他以为他说服了面前的卫阶。
换做之前的他,他也觉得他自己会被他方才的一番话所说服。
但是卫阶不是他。
那俊美的脸庞抬了起来,有些阴翳的脸上却镶嵌着两颗异常明亮的眼睛。
“张公,我觉得此事,小子还是不能袖手旁观。”
“你...”
张华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了一个与你不相干的人?”
“这不是不相干的人。”
卫阶目光明亮,在后面再加了一句。
“这是朋友。”
“很好很好的朋友!”
张华轻轻摇头。
“你这小子,倒是有点像那老家伙。”
张华嘴角微勾。
果然...
不是一家人,是生不到一起去了。
卫瓘那家伙是这样的臭脾气,他孙子也是这样的秉性。
“罢了,将那家伙给你的锦囊与我看罢,我倒是要看看那家伙能否用一个锦囊里面的东西说服我去帮他。”
“多谢张公。”
卫阶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出来。
“请张公千万要施于援手,这是一条人命的事情,若张公愿援手,小子定然感恩戴德。”
张华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要感恩戴德,也是那小子来,你与我感恩戴德作何?”
说着,张华也接过卫阶手上的锦囊。
这锦囊里面有一张左伯纸。
但这张左伯纸很干净。
从卫阶的角度看过去,好像只有一两行的字。
这样一看,可就把卫阶给急坏了。
这一两行不过二十个字,能够说服张华什么?
这小郎君,会不会是送错信给他了?
卫阶心急如焚。
他紧紧的盯着张华,身怕他下一步留愤然离开。
此时拿着左伯纸的张华,心情也很奇怪。
他嘴角抽了抽。
这张左伯纸上真的只有两行字:
“万望张公谅解,卫叔宝一心助我,然此事已经不是他能够援手之事,送信,不过借口而已。”
这两行字...
倒是让张华沉默起来了。
他深深看着卫阶一眼,有些感慨的说道:“你这小子,看人的眼光倒是不差。”
他心里其实已经准备在看完这封信后就拒绝卫阶的请求了。
原因很简单。
与郭彰为敌,无疑是与中宫为敌,与贾谧为敌,这样的事情,他可不会做。
他与卫阶说这么多话,已经是看在卫瓘的面子上了。
但是一个死人,不会有太多的交情。
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但是...
此时他见到手上的这两行字,心中却有另外的想法。
这小子,倒不算是坏人。
“张公,如何,可肯援手?”
卫阶脸上都是紧张不安的颜色。
“不行。”
张华简单了当的拒绝。
不行?
卫阶往后退了两步,脸色很是沮丧,甚至有些失神,像是魂都丢了一般。
“但是...”
见到卫阶这副表情,张华也只能轻轻摇头了。
这年轻人,但真是一点耐心的都没有,再怎么说,也应该等我罢话说完才是。
“我可以为那小子给皇后写封信求情。”
写信求情?
卫阶脸上的表情马上来了三百六十度的变化。
一秒白脸变红脸,当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当真?”
王生轻轻点头。
“我这副年纪的人,还能骗你不成?”
卫阶也知道是自己失礼了。
“如此,小子便替小郎君谢过张公了。”
张华摆了摆手。
“此事老朽也只能做到这里,至于你那知己能不能活下来,那得看天了,你也要好自为之,莫要做出一些昏了头的事情。”
“小子明白。”
卫阶眼神闪烁,重重的点了点头。
再看了卫阶一眼,张华也不想在此地停留了。
他能给皇后写一封信,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接下来,就要看那小子的造化了。
..........................
洛阳。
冠军侯府。
冠军侯府占地广袤,当然,比起赵王府金谷园这样的庄园来说,冠军侯府自然算不得什么。
但是相对于其他侯府,占地算是极广的了。
府内不仅有亭台阁楼,更是有假山池水,甚至在园东还有一处占地不小的竹林。
深秋十分,原本翠绿的竹林如今也有些发黄起来了。
秋风吹过。
沙沙沙~
枯黄的竹叶便飘然而下,融入土地,变成土壤的一部分。
深秋景象,从洛阳的一棵树,一株草,甚至从每个人的装扮上,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秋天的步伐已经悄悄迫近。
寒冷,渐渐来袭。
此时在竹林小亭里面,今日却是摆上了酒席。
亭中两人,亭外则是站着不少冠军侯府的家仆,还有手握着如意、酒樽的侍女侍奉其间。
亭中两人,其中一个是欧阳建,另外一个,自然就是冠军侯府的主人冠军侯郭彰了。
“坚石老弟今日来我府邸,确实有些让人惊讶啊!”
欧阳建呵呵一笑,说道:“确实是让人惊讶。”
欧阳建将眼前的酒水轻轻端起来,小小的喝了一口。
“深秋时分,还是一口烧酒来得实际。”
郭彰呵呵一笑,他的坐姿很是豪放。
右腿伸直,左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