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是男的还是女的？”董锲的妈妈发现董锲恋爱了。
董锲那个时候还在上课，他妈妈给他打电话，第一句话就问那个人是男是女。
那天上午，董锲的妈妈提前一天来给董锲租的屋子。屋子里的陈设还是那样，四面的窗户都打开着，外面春天新鲜的空气充满了这间屋子，但还是可以隐约闻到一些男人的味道，还有邓少玖的新歌在屋内盘旋回绕。
这是过完年董锲妈第一次来这儿给董锲打扫卫生，距上次见到董锲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屋子没有什么要打扫的，但董锲妈还是拿着扫帚在屋子里扫来扫去，一会儿又翻箱倒柜，寻找着董锲可能越界的证据。她在董锲回家过年的时候就隐隐察觉到，董锲可能恋爱了，没有直接证据，仅仅是作为母亲的直觉。这次她突然袭击就是为了寻找可能证明她猜测的证据。
果然，一盒已经用了一半的安全套出现在衣柜的最下面。对于任何一个母亲来讲，这件事都不会是坏事，因为这意味着她辛辛苦苦养育近二十年的儿子终于长大成人了，但对于董锲的母亲来说，这东西验证了她的猜测，让她心中不觉产生火焰，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直接给董锲打了电话，但是董锲正在上课，但董契还是悄悄走出教室接了。
“是男的还是女的！”电话的那一头是母亲的声音，董锲一下愣住了。
“啥？”董锲明白她说的是啥，但还是要装不懂。
“我听你同学说你谈恋爱了，所以就问问你。”
怎么可能，董锲想，他与邓少玖的事情还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而且母亲第一句话是问的性别，所以也可能仅仅是她自己的猜测。
“当然是女的了，妈。”董锲一边说一边向教学楼外面走去。
已经是春天了，学校湖边的柳树，远远看去已经绿了头发，在湖边随风微微漂浮，草坪上的小草也露出来头，在春日阳光下打着哈欠，还有旁边的完全败掉的梅花，枝头上已经填了许多的新绿，春天就这样来了。董锲盯着阳光看了会儿，春天的一切都是那么柔和，连不可直视的阳光也是。
“那下学带来妈瞧瞧，我现在正好在这边。”
董锲明白了，母亲可能是在屋子里发现了什么才给他打电话的，可能是藏在浴室里的油，也可能是衣柜里的安全套，或者是哪天晚上邓少玖不小心把用过的东西随便塞到了床脚。董锲心中不免慌张起来。
“这咋好，人家今天晚上有课。”董锲随便找了个借口，心中开始想可以帮他这个忙的人选。
“你妈我来都来了，还不让我见见你女朋友，这要以后咋办啊。”
“那行吧，我问问人家今晚来不来。”董锲想要终结这个话题。
“人家叫啥啊？”
“赵一。”董锲想现在只有她能帮他了。
“赵一，挺好的名字的，听着像男的，下学让你妈见见，我给你们弄点菜。”董锲妈直接挂了电话。
董锲开始给赵一打电话，说请她帮个忙，于是这个世界上就有了第四个知道董锲和邓少玖恋情的人了，也或许是第五个。赵一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约好晚上在学校门口见。
2
“终于熬过去了，谢谢你啊。”
“没事，挺愿意帮你忙的。”
“还是麻烦你了，请你喝奶茶，走吧。”
“可以可以，走，我知道有家店现在应该还开着门。”
“行。”
还是那家奶茶店，赵一第一次向邓少玖敞开心胸的那家。环境还是一如既往幽暗，加之已经是晚上，店里的灯光更加微弱，很难想象在这家店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董锲端着两杯奶茶过来，说：“好贵啊。”
赵一笑了笑，看着手机里的文件，说：“你跟少玖啥时候好上的？”
董锲将热奶茶捧在手心，初春的夜晚还很凄凉，肉嘟嘟的小嘴吸了口奶茶，温热的液体从口腔流向冷胃，再顺着肠道在身体内走上一圈，最后汇聚在膀胱化作一泡热尿流出，人生也不过如此。“去年开学的时候吧。”
“这样啊，少玖在大二的时候就找我说，他可能喜欢男生，就是在这个地方。”赵一用吸管戳开奶茶，说。往事的记忆随着屋内柔弱的灯光而来，就像一个巴掌掴在脸上。
她向那个女孩敞开心扉之后，遭到了拒绝，其实拒绝挺好的，磨灭了一些本不应该有的幻想，扼杀了充满罪恶的愿望。赵一也这样认为，她自此觉得，她这种人就不配去爱，更不配去被爱。一年多的时光里，赵一一直将那个女孩藏在心里，吃饭时有她，睡觉时有她，生活中处处有她，但别人看不见，这种暗恋几乎像自闭症一样疯狂。但渐渐地，这种感觉变淡了，生活中没有她的时候赵一也可以活得好好的，而且不用在为自己担心，这种阔达不是听别人说一句“爱就是爱”就能解脱的，这种阔达是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后磨练出来的，是从生活给她无数次悲伤中提炼出来的，这种阔达不是在浩浩汤汤的长江面前感到人类的渺小，而是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一种伟大。人生，就是成全自己嘛。
“学姐打算毕业之后去哪找工作啊？”董锲问。
“不找工作，不着急，我想出去走走。”
“去旅游，听着都很遥远。”
“老了，老了，看淡人生了。”赵一说完就哈哈大笑，董锲也跟着笑。
“也许吧。”这是赵一听到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