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心瑶垂首,惊慌无措往后躲了躲。
易夫人见状,心里登时对老夫人生出几分不耻。同时,又深为简心瑶不平。
正寻思着开口替简心瑶化解眼前的难堪;就见她眼中受惊的少女,白着脸,面露委屈咬着唇,倔强说道,“老夫人这不是折煞孙女吗?往日里,你有任何诉求,但凡我们能做到的,父亲就没有不应的。”
“在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我们就更没理由不顺你心意。”少女的声音透着委屈与关切,“地上又滑又凉,老夫人你还是先起来吧,万一伤到哪,我们还不得浑身多长几百张嘴。”
来自辩清白。
老夫人既然铁了心不让她痛快,行事前就已打定主意撒泼到底,不达目的不罢休。
横竖她的脸面早就被简心瑶这个孽障败光了,现在这花厅里的人,也算自己人,他们爱在心里怎么琢磨她也无妨。只要别乱在外面碎嘴,连累侯府其他人的名声就行。
老夫人决心豁出去,自是一点也不顾忌简心瑶的委屈与暗讽。
“我没别的过份要求,就是希望能在今天看到阖府团聚,一家人高高兴兴坐一块,这就算今天我收到最好的贺礼了。”
老夫人坚决赖地上不肯起来,金嬷嬷扶不是,不扶更不是。
“心瑶,我知道侯爷一向最疼你,只要你开口他就没有不应的。”老夫人叹息一声,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继续无耻道,“你就跟他说一句,只要他点头答应让挽秋回府给我过寿,我就起来。”
言下之意,简心瑶不开口求侯爷让简挽秋回来,她就一直跪地不起了。
堂堂侯府老太君之尊,竟然在寿宴之上闹出这种颜面尽失的闹剧;简心瑶还不觉怎样,易南胭与易夫人却被她无耻逼迫的手段气得脸都青了。
“简老夫人——”易夫人忍不住为简心瑶打抱不平。
简心瑶给她使个眼色,随即大大松口气笑了起来,“原来老夫人是念着二姐,想见二姐;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老夫人愕然看着她,似是一时转不过弯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少女一边示意金嬷嬷趁机将她扶起,一边解释道,“意思就是,父亲早知道你念着二姐;所以今天特意派了人去清知庵接二姐回来,事前没告诉你,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啊?”老夫人茫然站起,“已经派人接她回来?”
那她之前做的事情,不就彻底成了笑话?
不,事情怎能变成这样。
她不容许。
她不顾脸面豁出去,一是为了让大家看清这丫头和侯爷什么面目;二是借着她被逼下跪这事彻底毁了简心瑶的名声;三才是真正借这个机会让简挽秋回来。
但现在,简心瑶这个孽障告诉她,她所做一切都白费心机;她所做一切从头到尾成了毁她形象的闹剧!
强烈不甘的情绪瞬时在胸口涌动,令老夫人看起来非但没有一点喜色,反而神情狰狞。
“你说挽秋已经回来,那她人呢?”如果不是金嬷嬷一直牢牢拽着老夫人,她这会已经扑过去揪着简心瑶质问了。
不过眼下的场面也不算多好看,她那青面獠牙一副吃人的凶相,再加上恶狠狠怒斥的声音,实在没法不令众人多想。
这祖孙俩的关系,即使未到水火不容的地步,眼下看着也差不离了。
老的,不惜折辱自身不顾脸面将家丑外扬;小的,言辞上听似恭敬,可从头到尾,他们都没听简心瑶唤一声“祖母。”
眼前这对祖孙的关系,众人已经心知肚明。
正因此,大伙才个个面露尴尬,一时踌躇着,不知是该先行避开还是继续留在花厅好。
老夫人已经愤怒得理智全失,完全顾不上这些人。
简心瑶则持无所谓的态度。
横竖今天这场闹剧他们已经看了大半,也不差再让他们看个全场。
“老夫人,你看那边。”少女侧过身,抬手往外指去。
外面,通往花厅的青石小径上,一男一女正缓步朝花厅走过来。
年轻的锦衣男子,是容貌气质皆一等一的简大少爷简阳。
略前行一步的女子,衣着极为朴素;远望那衣裙的颜色与样式,竟与庵堂尼姑平时清修所穿的衣袍相似。
灰沉的颜色与宽大的衣裙套在女子身上,显得苍凉又死气沉沉。再加上她一直垂首而行,随着莲步轻移,看不清她表情,只隐约能见她尖削下巴一点点逼近眼帘。
再有华美锦袍加身的简大少爷做对比,视觉的冲击尤其剧烈。
众人只一眼,就不约而同在心底生出凄冷之感。
简心瑶暗下冷嗤一声,简挽秋这身打扮可以啊,才现身就赚足大家的同情心了。
“挽秋?”老夫人睁大眼睛盯着来人,不敢置信喃喃自语,“真回来了?”
“祖母……”穿着灰沉衣裙的少女终于步入花厅,泪眼婆娑望着上首贵妇人,一时激动得哽咽失声。
老夫人情绪受到感染,张了张嘴,半晌也发不出声音。
简挽秋这时已衽然下拜,神情孺慕而敬仰,“祖母,不孝孙女回来看您了。”
“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夫人从震惊中回过神,立即心疼地伸出手去,连连道,“好、好,起来,快起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捉到简挽秋手臂,摸上去竟尽是硌人的骨头;老夫人顿时心疼得什么都忘了,“这几个月,庵堂的师父有没有为难你?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