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阳抬头望着面沉如水的儒雅男人,缓缓道,“父亲,简挽秋残害瑶妹妹证据确凿。府里一众姐妹渐届豆蔻之龄,绝不能再留她在府里,带累众姐妹名声。”
简元嘉对上长子寒凉的目光,心头震了震,“此事我会禀报老夫人,挽秋戾气过重——应去佛前清修,好好修身养性。”
“只送去庵里清修?”三少爷忿忿不平,“父亲,这处罚是不是太轻了?”
简元嘉厉目一瞪,“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不必多言。”
“父亲,我……。”
清俊如玉的公子果断截住他的话,含笑对脸红脖子粗的弟弟道,“阿旭,我们去看看瑶妹妹,那丫头从小就娇气,磕破点皮都要哭鼻子,现在还不知她难过成什么样。”
说罢,他朝面沉如水的儒雅男人拱了拱手,拽着心气不顺的简三少出去了。
简元嘉捏了捏眉心,冲杜玉珺与简芊雪挥挥手,“你们也回去吧,这事交给我处理。”
“是,父亲。”
众人告退之后,他默默在厅中坐了一会,才起身往福瑞堂走去。
福瑞堂的花厅里,有丫环前来禀报,“老夫人,侯爷过来了。”
老夫人一愣,“侯爷?请他进来。”
“见过母亲。”简元嘉不动声色扫一眼坐于上首的妇人,微微躬身。
老夫人心里打着转,面上露着慈爱,“用过晚膳了?”
简元嘉摇头,“我特意前来陪母亲用膳。”
“给侯爷添一副碗筷。”老夫人吩咐完,意味不明打量着他,“刚回府?”
简元嘉不置可否地“嗯”一声,看着桌上描金边的浅口碟,道,“母亲,尝尝这道梅子鸭。”
老夫人按捺着心思,食不知味的咬了口梅子鸭。
“挽秋和心瑶这两个丫头今天……。”
“母亲,这道八宝烧鲈鱼不错。”简元嘉恰巧打断她,似乎一心一意就是来陪她用膳的。
老夫人面色一沉,“啪”地搁下碗筷,“侯爷。”
简元嘉停下动作,原本带笑的脸也渐渐透出冷意。
“母亲有何训示?”
“心瑶这丫头主意大了,”老夫人蹙着眉,紧盯着面色泛冷的男人,慢慢道,“今天早上,她心里不痛快非要往荷花池跳,挽秋是劝也劝不住,拉也不拉不了,最后受累落水,到现在也没醒来。”
简元嘉袖下的手渐渐握成拳头,“母亲对我作主应允退婚一事不满?”
老夫人愣了一下,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说话如此直接不留情面?
“你是侯爷,仁勇侯府大小事皆由你作主,我没什么可操心的。”话虽如此,但她低垂的眉眼明显彰示着不悦。
简元嘉心里冷笑一声,面上点点头,顺势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母亲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一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可老夫人想了想,哪里甘心,“话又说回来,心瑶性子活泼,皇家规矩大,让她……确实委屈了她。不过六殿下总归跟别人不同,与我们府上多亲近一些也是应该。”
听她说完,简元嘉脸色僵了又僵。
不满他作主退婚数落心瑶没规矩就罢了,还想着换个府上姑娘另嫁苏立珩?
真当他的女儿都嫁不出去?非要将他这个侯爷的脸面丢脚下踩才舒服?
“母亲,心瑶姓简,府上其他姑娘同样姓简。”
简元嘉心里失望万分,他过来之前本还想着给她留一点脸面;如今看来,他们之间的母子情份,早就在当年她做那件事时撕开了裂缝。这些年,情份已经让她耗得差不多了。
本以为,他敬着她,念着她养育之恩,她多少也会顾念他……。
原来,不过他一厢情愿罢了。
老夫人被他指责得脸色发白,“我没忘府上其他姑娘同样姓简,但你也别忘了,简妃娘娘也姓简。”
简妃是她亲生女儿,是他妹妹。
退了婚事又如何?
不管怎样,有简妃在,苏立珩与仁勇侯府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苏立珩不喜欢简心瑶,换一个姑娘嫁过去做六皇子妃又有何不可?
简元嘉面无表情道,“出嫁从夫。”
所以,什么简妃娘娘也姓简,这话就不要再提了。
“母亲既然提到府上其他姑娘,正好有件事跟她们有关。”
老夫人瞧见他严肃的模样,一脸意味莫名,“什么事?”
简元嘉道:“想必母亲已经知道挽秋推心瑶落池塘的事。主意大的姑娘不是心瑶,而是意图残害妹妹的挽秋。”
“她能堂而皇之做出这种事,是心魔太盛迷失了本性。清知庵是个适合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我明天就让人送她去清知庵。”
“这道云耳酿甘笋味道不错,苦中带甘,先苦后甜。母亲接着用膳吧,我还有事,先告退。”
一番话掷地有声抛出来,也不管落在老夫人耳里是不是如同平地惊雷;他说罢就欲离去。
“你,你站住。”老夫人惊怒又迷茫,情急之下,嘴唇都直打哆嗦,“你说清楚,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挽秋残害心瑶?挽秋那么善良,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她怎么可能对心瑶不利?你连问都不问,就狠心把挽秋送去清知庵?”
简元嘉深吸口气,极快且极清楚地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他扫过老夫人不敢置信的脸,轻哼一声,“事实摆在眼前,只要她还是我女儿,我这个做父亲的就有责任管教她。”
老夫人还是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