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看清是谁?”
“来人会几分功夫,下面的人跟丢了,不过应该是侍卫,而且,有宫人说曾亲眼见到宁才人私下与侍卫接触。”
“果然小家小户出来的就是没规矩,既如此,我们就等着看戏吧。”
宫中之人为了荣华繁盛,一己私欲,勾心斗角,狗苟蝇营,宫墙之外,一季雪灾便足以断了人们生的念想,破衣麻布,权且蔽体,余粮不再之时,却又只能去感谢老天爷的这场雪,至少还能吃两口,化水充饥。
墨钰领旨赈灾之时也有想过今年的雪灾严重,却不曾想过这程度早已超出了“严重”一词的范畴。
为了政治稳定,皇上一早便下了旨意,今年雪灾严重,由京兆尹组织所有难民于城外建营,搭粥棚,户部侍郎协佐放粮。
可是明白圣旨的意思容易,做明白圣旨的意思难呐。
不说下旨之前已有大量难民进城,就只说难民由北而来,一路长途跋涉,颠沛流离,甚至有不少老弱已是染病到垂死状态,他们心里都想着来到天子脚下可以讨口饱饭吃,却没料到竟连城门都进不得。
鱼在砧板之上尚且翻腾跳跃,鸡犬也垂死挣扎反咬一口,更何况是人于濒死之际。由于处理不当难民已爆发了几次动乱,兵部请旨镇压,可镇压之后新的难民依旧涌入,问题依旧存在。
墨钰有些头疼,习惯了在朝堂上勾心斗角,以智谋争长短,忽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天地,智谋在天灾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心机城府也毫无用武之处,这才想起自己是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郎。
“太子殿下…”京兆尹看到墨钰急忙推开身边的人便要行礼。
墨钰抬抬手示意免了,一方面,天灾面前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他虽算不上什么“爱民如子”,却也知道这场雪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是多大的打击,“仓禀足而知礼节”,这个时候但凡有点心的就没空去在意那些俗礼;另一方面,这些难民南下而来,长途跋涉,却不得进城,必是怨声载道,且兵部镇压之时为了增加震慑一定会捧着圣旨,将这不能进城的责任推到皇上身上,这时候要是突然冒出一个太子,那场面,反正墨钰自己是不敢想象的。
京兆尹虽听说过墨钰沉稳,却只当别人是吹捧,如今一见墨钰的行事,不由在心底赞叹,到底是皇家的孩子,处事周全,哪像自己那个孽子,唉,不学无术。
整整一天,墨钰在京兆尹的陪同下巡视了临时难民营,了解了如今赈灾粮的发放数量以及难民大概的数量,心里有了大致的规划。
“太子殿下,天色不早了,您是要回宫还是寻一个妥帖的临时住处?”
“宫里估计已经落了钥,你们赈灾平日里住哪,帮我安排一个床铺即可,不必劳力。”墨钰的说辞又换来了随行人的一番赞叹。
京兆尹心中再次忍不住将自己不靠谱的儿子狠狠地鄙视一通,却不敢真正的依墨钰所言将他与普通兵士安排在一起,“太子殿下今日也辛苦了,若是再住在这处,染了伤寒,这可让微臣如何向皇上交代,不如这样,臣不肖子于城内不远处置办了一处宅子,虽是简陋好在时常有人照料,不至于蒙尘,就请殿下先委屈一晚,太子殿下您意下如何?”
墨钰看了看难民营的环境,自己若真是在这休息,怕是这些人更没法安生了,“如此,便只能叨扰大人了。”
京兆尹一边被墨钰的谦和知礼感动的不行,一边算计着回去要严加管教自家儿子。
而此时京兆尹唯一的儿子捧着酒**连打了两个喷嚏,嘴里便嘟囔着:“肯定又是这老头子在骂我。”并为了躲着自家老头子避到了闲置的一处宅子,由此和墨钰有了一段渊源。这是后话,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