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城,十五夜,子时。夜深人静。
不惑之年的更夫一边打更一边走在街上,四下无人,连喊几声报更都懒得喊,只是隔一会便敲响手里的更锣。终于敲完了三更,接下来就是别人的工作了,更夫走到街道尽头偏僻的自己屋前停下,抬头看看了天,虽是十五月圆,圆月边上却是一层蒙蒙的雾气,看不真实。
看来明天会下雨啊,得记得提醒小儿子上学带伞。
更夫这样想着,伸手推开院门。进了院子,家里没有点灯,看来家人都已经睡了。轻云蔽月,四周瞬间暗下来,更夫不用照明也熟练地把更锣放在了门后固定的位置。
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屋里传来妇人的尖叫声。
“怎么了,老婆子?”更夫快步跑向房门,刚到门口,还穿着睡衣的妇人就惊慌地跑了出来,扑到更夫怀里,“老头子,丫头不见!丫头不见了!”
“你说什么?”更夫如遭雷劈。妇人泪眼婆娑,边哭边说:“我起来上茅房,想顺便去看看丫头和儿子睡得怎样,谁知道……谁知道,丫头房里人影都没有了!丫头不见了!”
“会不会丫头也去上茅房了?我去看看。”更夫嘴上这样说,声音却在发抖,脚挪了两步就再也迈不出去。
最近风城颇不太平,总是有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失踪,都是好好地在家里睡觉,第二天早上就不见了人。有道人说是妖物作祟,可是去了好几个颇有些名气的道人,不仅没有找出这妖物的巢穴还白白送了性命。
妇人扑在更夫怀里,哭的撕心裂肺,刚满十岁的小儿子被父母的声音吵醒,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前,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吹云移,淡淡的月光照进小小的院落,小儿子揉了揉眼睛,满是困意地问:“爹,娘怎么哭了?”
更夫转头看了看小儿子,忍不住悲从心来,一把把儿子搂在怀里,也跟着哭,小儿子一头雾水。
小儿子被紧紧搂在怀里,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听见娘亲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喃喃呓语:“我苦命的丫头……丫头……你怎么就没了……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怎么也被那妖怪给抓走了啊……我的丫头……”
小儿子挣扎着从更夫怀里出来,疑惑地看了看妇人,又看了看更夫,问:“爹,娘怎么哭的这么伤心?还说姐姐没了?姐姐不是在那里么?”
更夫顺着小儿子指的方向望去,朦胧的月色下,确实能看见院子的角落里有个人影蜷缩在墙角,更夫喜出望外:“丫头!”
妇人听见丈夫的声音,抬头顺着更夫的目光看去,墙角蜷缩的人影虽然看不见脸,却能认出是自家丫头。妇人快步跑过去抱住女儿,又是一阵大哭:“天杀的丫头,你大半夜跑这里来干什么,娘还以为……还以为……”
少女只是在妇人怀里抱着头瑟瑟发抖,更夫发觉女儿不对劲,走过去,把女儿从妇人怀里拉出来,问:“丫头,怎么了?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女儿仍然在瑟瑟发抖,更夫轻轻握着女儿的肩膀,心疼地说:“丫头,别怕,爹在这里。没事了,啊。”
少女听到父亲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悠悠地看着父亲,泪盈满框:“爹,刚刚……刚刚有个姑娘被妖怪抓走……她让我躲在这里别进去……她被抓走……爹,我好怕……”
“丫头别怕,已经没事了,爹在这里。”更夫心疼地把夫人和女儿抱在怀里。不知道女儿口中被抓走的是谁,也不愿多想,只要自己女儿平安无事,就是万幸了。
四下寂静,只听见妇人和女儿的抽泣声,冷月无声,静默地照在天地间。
北山脚下,月色如烟。
昏暗的山洞里,隐约有紫色烟雾缭绕。
丹娘盘坐在若隐若现的紫烟之中调息,忽然觉得气息一窒,真气乱窜,整个人就咳嗽起来,因为咳嗽双肩不停颤抖,明明是妙龄女子的脸,两鬓渐渐浮现了花白的银发。
有脚步声从蜿蜒的通道里传来,丹娘听出了是日日为自己捕食的名叫奁珂的小狐妖的脚步声,运功压下真气,两鬓的白发迅速恢复成如墨的青丝。
“姐姐,看我今天给你找到了什么好吃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丹娘看向洞口,瞬间变了脸色,手心凝聚法力一甩,直接攻击奁珂手里所谓的“好吃的”,奁珂还没反应过来丹娘怎么突然攻击她,手里提着的已经昏睡过去的“食物”已经如鬼魅一般绕到自己身后,轻松躲开了丹娘的攻击,同时右手成爪扣住了奁珂的咽喉。
“别动,否则我杀了她。”女子从奁珂的身后露出脸来,那是一张绝色的面孔,眉心一点花型的朱红印记,更衬得人比花娇,看的丹娘有种想抓破那张脸的冲动。
丹娘对于阮倾颜的话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不屑地轻笑出声:“还真是天真的小妖,妖族几时会怜惜他人了,更何况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妖精,你想杀,那就杀了便是,与我何干。”
奁珂脸色惨白,不知道是因为丹娘的话还是因为怕死。
阮倾颜一时有些动摇,不知该不该放了小狐妖。
丹娘没有给阮倾颜思考的机会,直接手一挥,凭空出现一根长鞭狠狠抽过来,阮倾颜站在奁珂身后,这一击,直接冲着奁珂而来。
阮倾颜一掌推到奁珂,另一只手徒手直接抓住了迎面而来的长鞭。
“原来还有些能耐,能接住我这一鞭。”丹娘眉目微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