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将军,荆州从事蒯大人来了。”自受了军棍之刑至今,已是半个月过去了,一开始,还有不少军中同袍前来慰问,可几日下来,前来探视者已是极少,伤势未愈的吕旷除了趴在行军床上发呆之外,啥事都做不了,正自无趣间,却见帐前
亲卫大步行了进来,冲着吕旷便是一礼,紧着禀报了一句道。
“哦?快请。”
这一听是蒯越找上了门来,吕旷的眼中立马便有道精芒一闪而过。
“寅明兄可好些了么?”
帐前亲卫去后不多久,就见蒯越已缓步从帐外行了进来,这一见到侧头望将过来的吕旷,紧着便拱手打了个招呼。
“唉”吕旷乃是幽州军元老重将,几乎每回蒯越到幽州军中,他都是作陪者之一,彼此投缘之下,交情还算得上不错,当然了,往昔吕旷身居高位,与蒯越交往难免透着股折节下交之意味,可眼下落了难,再见
到蒯越的面,自不免便有些个尴尬难耐了的。
“寅明兄不必如此罢,您可是军中元老啊,些许小错而已,过了也就过了,想来大将军断不会记在心上的。”
见得吕旷如此落拓,蒯越赶忙出言劝慰了其一番,只是这话怎么听都明显带着些挑拨的异味。
“哼,屁的元老,某自从军以来,杀敌何止千万,而今不过丢了些粮秣,居然罢了,不说也罢,说来叫人寒心!”
吕旷心中本就憋着把火,再被蒯越这么一挑拨,心火顿时便狂燃而起了。
“寅明兄慎言,慎言啊,此话若是传了出去,那”
这一见吕旷怨气冲天,蒯越心中暗喜不已,可脸上却是很快便挤出了满满的不安之色。
“怕个毬,他不仁,还怪得某不义不成,奶奶的,某这辈子还不曾受过这等耻辱,当真气煞老子了!”
蒯越越是劝,吕旷便越是怒,口不择言之下,竟已是反意毕露无遗了的。
“寅明兄息怒,息怒啊,如今幽州势大,顺昌逆亡,寅明兄不念及自身,也终须得为家人着想一二罢,该忍之时,忍忍也就过去了,唉”
听得吕旷越说越是激动,蒯越赶忙假意开解了其一番,可言语间的挑唆之意味却明显比先前要更浓了不老少。
“唉”
这一听蒯越提到了家人,吕旷顿时便有若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了下来。
“家人是根啊,谁人能不顾惜哉。”
吕旷这等模样一出,蒯越心下里顿时有了底,但并未急着言正事,而是故作同情状地感慨了一句道。
“呼”
蒯越这么一感慨,吕旷明显便更失落了几分,虽不曾有甚言语,可一声长叹里已满满皆是无奈之落拓。
“寅明兄,若是家人能确保无恙,那您”
蒯越偷眼细察了吕旷一番,见其无奈的表情不像有假,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一松之余,试探着便放出了句暗示之言。
“嗯?”
蒯越此言一出,吕旷猛然便挺起了身子,满是疑惑地死盯着蒯越的双眼。
“此事,某是办不到的,可有人能办到,就看寅明兄愿不愿为了。”
任凭吕旷如何瞪眼凝视,蒯越的脸色都始终淡然如常,也就只是在出言解释之际,手指了下曹营的方向。
“哼,尔欲游说吕某谋逆么?”
这一见蒯越手指向了西面,吕旷顿时勃然作色,双目圆睁地便呵斥了其一句道。“寅明兄此言差矣,这天下乃是大汉的天下,某些人自恃兵多将广,屡屡兴兵征伐各处,实是汉室之罪人啊,寅明兄本是当世大才,岂可屈身侍贼哉,更遑论那贼子也并不曾重用寅明兄,且看马超等人后来
居上便可知寅明兄是如何的不得意了,某实为兄长抱屈啊。”
蒯越根本没在意吕旷的态度有多恶劣,淡然地一笑之余,不紧不慢地便又扯了一大通,当即便令吕旷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
“嗯”
蒯越这么番言语明显是打中了吕旷的死穴,尽管不想承认,可到了底儿,吕旷还是只能无奈地闷哼了一声了事。“丞相可是说了,似兄长这等大才,但消肯为朝廷效力,封侯乃必然之事,官阶也自当得晋为前将军,至于兄长的家人么,丞相也必会有所部署,包管一封,还请兄
长过目则个。”
吕旷这等无奈的神情一出,蒯越立马便来了精神,一边可着劲地怂恿着,一边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一封信函,双手捧着便递到了吕旷的面前。
“兹事体大,吕某、吕某”
信不算长,吕旷却看得很久,脸色一直在变幻个不停,到了末了,也自没敢直接下个决断。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不瞒兄长,我家主公也已然尽起大军来援,那小贼已无几日可猖獗了的,还请兄长莫要自误方好啊。”
这一见吕旷犹豫不决,蒯越紧着便压低了声音,透露了个重要消息。
“啊,此话当真?”
身为高级将领,吕旷自不会不知刘表手下有着雄兵近三十万,若是真的举全州之力来援,幽州军与曹军的均衡之势立马便会被打破,心头当即便是猛然一抽。
“此事断然无虚,寅明兄万勿自误才好。”
刘表率军来援不过只是个幌子罢了,根本没那回事儿,也就是蒯越演技高超,谎话说得跟真的似的。
“呼那小贼欺人太甚,就休怪某不义了,烦请异度老弟代为转告丞相大人一声,就说吕某自当弃暗投明,为朝廷尽忠,至死不悔!”
吕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