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来!”中秋一过,天便黑得有些早了,这才酉时三刻而已,太阳便已落了山,宽敞的中军大帐中,哪怕都已点燃了数支粗大的牛角烛,却还是不免略显昏暗,然则端坐在文案后头的公孙明却并不甚在意,挥手间
便已下了道将令,声线虽尚算平和,可内里明显透着几丝的兴奋之意味。
“跪下!”公孙明一声令下,随侍在侧的凌锋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躬身应诺之余,紧着便退出了大帐,不旋踵,便已领着两名士兵,押解着五花大绑的庞德从外行将进来,卜一站定,那两名负责押解庞德的士兵
便已是齐齐断喝了一声,各出一脚,直踢向庞德的腿弯,竟是要强行将庞德压跪在地上。
“休想,庞某大好男儿,只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尽管脆弱的脚弯处连遭重击,然则庞德就是坚持着不肯跪下,一边奋力地挣扎着,一边瞠目欲裂地狂吼个不休。
“松绑。”
饶是庞德表现得疯狂至极,然则公孙明却浑然不放在心上,扬手间便已下了道命令。
“哼,休要卖好,公孙小儿,庞某不吃这一套,要杀便杀,要某归降,断无可能!”
公孙明既是有令,负责押解庞德的两名士兵自是不敢稍有违逆,紧着便解开了庞德身上的绳索,却不料得了自由的庞德不单不感激,反倒是双目圆睁地呵斥了公孙明一通。
“呵,某久闻庞令明乃当今奇男儿,忠义无双,且善辩是非,今日一见,实知传言误人,不过一勇之匹夫尔,实是令某失望已极。”
公孙明根本没在意庞德这等强项的表现,一声轻笑之下,便已毫不客气地贬损了庞德一句道。
“放屁,尔等阴谋暗算在前,依多取胜在后,卑鄙无耻,小人,小人!”
庞德性子刚烈无比,这一听公孙明如此小觑了自己,心火登时便大起了,也不顾周边侍卫们的手都已握在了刀柄上,毫无顾忌地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庞将军如此肆意谩骂,无外乎是急欲求死,以全忠义之美名,某没说错罢?”
公孙明之城府深若汪洋,又岂是庞德这等狂态所能激怒得了的,不单不怒,反倒是笑呵呵地点破了庞德的用心之所在。
“哼!”
公孙明这么一说,自觉心思被看破之下,庞德倒是没好意思再污言秽语下去了,可也没给公孙明甚好脸色看,只一声冷哼,便已别过了脸去。
“前贤有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某实不知将军若是就这么死了,究竟该属哪般?”庞德这等又臭又硬的性子,于旁人来说,无疑极难对付,可于公孙明而论,却根本不成问题,无论是当初一门心思想去投刘大耳的赵云,还是性子暴烈的高览,最终都没能跳出公孙明的手掌心,至于眼前
的庞德么,公孙明也不以为会有甚例外可言。
“哼,尔父不过侥幸之庶子,尔也不过是小人得志罢了,我家大都督挥军一至,尔等必成齑粉无疑,要某降尔这等朝食,纯属痴心妄想,休要多言罗唣,某好大的头颅在此,且请砍了去。”
尽管已被公孙明说破了心思,然则庞德却依旧初衷不改,一门心思要求死全忠,自是不愿被公孙明的言语绕将进去,索性便再度谩骂了起来。
“大胆!”
“狗贼敢尔!”
庞德这等言语一出,公孙明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可侍立在侧的凌锋等人却是按捺不住了,骂声四起间,抽刀出鞘声顿时便暴响成了一片。
“来啊,往这砍,看你家庞爷爷可会皱一下眉头?”
面对着陡然大起的杀气,庞德不单不害怕,反倒是狂态勃发地用手掌往自己的脖子处虚砍了一下,极尽挑衅之能地嚷嚷了一嗓子。
“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对于这等都已在掌心中的勇将,公孙明自然是舍不得一杀了之的,但听其扬手一声冷哼,便已止住了凌锋等人的暴动,而后方才面色平和地看着庞德道:“庞将军还请稍安勿躁,如此
泼妇骂街之行径,非是英雄之辈所应为者,嘿,若是某因怒而杀汝,岂不是污我清名、全尔忠义了么?某虽愚钝,却也不会行此无脑之蠢事。”
“那好,有种就放了你家庞爷,我等战阵上再见输赢!”
庞德万万没想到公孙明会这般说法,一时间不禁傻愣住了,好一阵的发呆之后,这才又梗着脖子扯了一句道。
“哦?哈哈庞将军以为某是那等纵虎归山之蠢人么?”
一听庞德这等说法,公孙明不由地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你”
被公孙明这么一笑,庞德一张黑脸顿时便被憋得个通红,语塞之下,竟是不知说啥才好了的。
“要某放了将军也自无不可之说,然,某也不能辜负了手下将士之努力罢,若是就这么放了将军,某又该如何向苦战之将士交待呢?”
见得庞德已被搓揉得锐气渐消了去,公孙明自是不会错过这等趁热打铁之良机,作为看家本领的大忽悠神功立马便开始发威了。
“尔要如何才肯放了庞某?”
果不其然,头脑已被公孙明搅得大乱的庞德不在刻意求死了,转而想着能否骗得公孙明就此放了自己。
“窃以为令明兄投身军旅之中,固然有着建功立业之心思,可更多的怕是想着能安天下,救百姓于水火之间罢,某可有说错?”
以公孙明之睿智,又岂会看不穿庞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