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必如此。”
然而，出乎鹰眼和张恒意料的，普马大师摇着头拒绝了。
“让我来完结这一切吧，这是我必须做的事。”
普马大师凝视着漆黑的通道，话语平淡中透出坚定。
“大师！！”
鹰眼吃了一惊，在他的印象中，眼前的老人一向是冷静理智的，他心如圣徒，却能够衡量得失。
故而灾难降临之时，这位大师并没有无意义的冲出去为众人争取时间，因为他明白，只有他活下来，才能让一小部分人保留生存的希望，否则最后的结局恐怕是全灭。
现在的局势也相差无几，鹰眼深知自己和普马大师相比较起来的重要性差异，他没有自信能够带领众人活着走出雪原，也许普马大师也做不到，但绝对会做到比在场任何一个人要好。
而且，出去之后，如果要想办法将他们缔造出的这个“恶魔”抹杀在雪原中，如果要想办法揭露“神”的真面目并挫败他的阴谋，这个老人是唯一的希望。
他有足够的人脉和威望完成这一切，令暗世界的那些人相信他，他还有着足够强盛的实力，以及能够培养出更多强者的教导力。
“不，大师！不能由你来！”
张恒也急了，和鹰眼想的一样，即便是无比想活下去的他，也绝不能忍受自己的领路人、领袖、救命恩人死在自己前面，尤其还是为给自己争取生路这种理由。
他们每个人，都没有资格让老人如此做！
“我意已决。”
普马大师收回视线，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圣徒一般的微笑，那一刻仿佛有阳光洒下。
他看着两个青年：“你们都是好孩子，是这个世界的希望和未来，我很高兴在失落世界能碰到你们……只可惜我没能救下更多的人。”
“不，大师，您已经做的够多了。”
鹰眼真心诚意的说道。
“你们不明白……我原本能做到的。”
普马大师的笑容苦涩起来，充满了莫名的意味：“这一刻是我进入失落世界，来到这里的目的，是我一直等待着的希望。”
“大师！！”
感觉到了老人的坚定意志，鹰眼焦虑的喊道：“无论如何，您不应该在这里……！您是我们的希望！如果能侥幸逃脱，这一切才刚开始不是吗？请您以大局为重！”
这句话已经突破了鹰眼对普马大师的尊敬，甚至堪称质疑，因为，他绝不愿意老人再为他们付出最后的生命。
“大师！李哥说的没错，您是我们的希望……！”
张恒也开口了，话到一半就哽咽了，他的声音和身体一同发抖，狠狠的擦了一把脸后，他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的看着普马大师：“李哥一个人完成这个任务可能会出现意外，我和他一起，绝不会有什么问题，您赶紧！”
鹰眼意外的转过头，看着害怕和恐惧压抑不住的浮现在脸上，却依旧露出坚决神色的英俊青年，一向不动声色的他竟也喉头发涩，忍不住红了眼眶，心里有莫名的东西在涌动。
“李哥你别看我，我也不想这么丢脸，明明张家的男儿过了5岁就不允许再掉一滴眼泪……！”
张恒撇过头，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他想要表现的更有勇气一些，可就是控制不住身体，但这不代表他会退缩。
“你不丢脸，你是好样的！不愧是刀箭双绝张家的传人！”
鹰眼拍了拍张恒的肩膀，笑着说道。
“我们现在不用弓箭用枪了……”
张恒反驳道，却下意识挺直胸膛，身体的颤抖也平息了不少。
随后，两人一起看向普马大师。
“大师……！”
“不要再说了，抓紧时间上去吧。”
普马大师却是打断了他们的话，闭上眼，脸色恢复平静：“我不会更改决定，我先前的话并非安慰你们，这一刻就是我等待了四百年的机会。”
“四百年？！”
鹰眼和张恒同时错愕起来。
“是的，四百年，我终于有机会让这个世界摆脱神的阴影……”
普马大师的声音带上几分追忆，而后又变得坚决：“相信我，按我说的做，你们一定能活下来。”
“而且，如果恶魔真的如你们说的那样出现了变化，也许结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糟，也许……我们有机会把恶魔变成真正站在我们一方的神！”
鹰眼和张恒已经陷入凌乱状态，他们忽然发现自己听不懂普马大师在说什么了。
出于对他的信任两人想要相信，可又出于担忧和责任感，他们无法动弹。
“这件事只有我能做，李江……你不希望他回来吗？张恒，你想要刀箭双绝在此失传吗？”
普马大师见两人迟迟不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张恒闻言身体一震，咬着牙说不出话，没错，他其实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完不成父亲临终以前颤抖着拉着他的手嘱咐的——一定不要让刀箭双绝的传承断绝。
鹰眼则直接倒退了两步，脸色苍白，不敢置信的看着普马大师，好几秒后，才发出颤抖的声音，这个坚毅的汉子彻底失态了。
“大，大师！你是说，他，他还有机会恢复吗？可是，可是我们没办法取出他的半身……！”
鹰眼整个人陷入混乱，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起来，天知道他心中的悔恨和愧疚是如何蚕食着他的灵魂的，灾难之后的每一夜，他都会惊醒无数次，然后被这种痛苦的折磨的独自一人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