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割据动荡,三十年九国分鼎,百年烽火哀歌。
李隋铁骑踏碎了豪门士族的风骨,百年家族的谱牒在狼烟刀戈中付之一炬,将那所谓的fēng_liú名仕钉在堂前柱上,可笑的是持枪的正是他们眼中的贱民…
……
中大夫言铭坐在及第堂中一个不显眼的位置,瞧着桌案上的那卷明黄色的卷轴,眼里止不住的艳羡。如今的世道真是好啊,寒门子弟都能靠着读书当上官,哪像他靠着家里忍者肉疼花了五千两白银才捐了个功名,当个小小的六品官。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十年,逢人便送上笑脸,战战兢兢地在吏部苟且,无甚功绩也从没大错,如今堪堪爬到五品中大夫的位置上,不过这辈子大概是别想再往上爬了。
言铭摸了摸身上这身来不易的五品文官绸缎官服,莫名的想起与自己同乡的一个姓顾的年轻人,同样是看上了科举这条读书人的进身之阶,但是结果都不如意。那个年轻人别的不说,光是每次见到自己都能笑眯眯地送上一壶烧刀子就很合自己的胃口,话也不多,总能耐着性子听自己说些官场的窝心事。
不过这小子倒是讨了个十分貌美的媳妇儿,真是踩了天大的狗屎运。前些年个整日笑眯眯的年轻人居然拿着把破菜刀追着些浪荡子跑了一路,结果还吃了官司,还是自己上下打点将他从牢里捞出来。
从侧门进来的吏部尚书,打断了这位中大夫的思绪。
吏部尚书刘清河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头子,以两袖清风铁面无私,闻名于大隋官场。
见到顶头上司进门,在座的所有都起身,不过老人双手压压,表示无需多礼,清了清嗓子道:“诸位既然都到场了就开始吧,新科举人的名单今日里就要送到凤阁,本官在这里不过是过过目,诸位辛苦了。”
所有人自然连称不敢,也不废话,开始查录名单。
新科举人的名卷由八位主省一位总督察所给的九份名录中校对。考生如果被一位主省所记录,其他主省无反对意见,便被录入,探花榜眼状元则由总督察选出,再由八位主省票选,最终确定,可谓谨慎至极。
言铭小心翼翼地解开卷轴,念到:“进士,龙阳金世南。”旁边的另一位官员便提笔记录,三百进士,八份名单,一个都含糊不得。
“银川林臣…”
“淮阴曹正..”
“镇北城南期…”
言铭打开录入了三封卷轴,依旧没有看到那个顾姓年轻人的名字,心底着实有些为他叹气,这么多年了啊..
“嘿嘿,我家侄子可是被三位主省大人青睐,今年这新科进士啊,没跑,老言,晚上请你喝酒,烧刀子桃花酿随你挑。”
“行嘞,看晚上不宰你顿狠的。”
言铭一边应和,一边心底有些戚戚然,自家子侄辈没一个读书的料子,看着相熟多年的同僚满面红光,心底总有些不是滋味。
及第堂里除了笔触的沙沙声外,偶尔会响起些些窃窃私语,大都是家里同乡某些后进名字出现在名单上,低声炫耀。
刘清河坐在首位端着一杯浓茶慢慢嘬几口,并未出声,他手边放的就是王朝今年的三甲名单。
一个时辰过去了,八份名单出炉,剩下的就是最后的校对。
“陇阳林亭。。”
“淮阴杨虎臣。。”
“颍川李海正。。”
言铭竖着耳朵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一个名字。
“陇西刘明。。”
言铭大腿一疼,“哈哈,老言,中了,中了,哈哈哈。”身边的同僚猛地一拍大腿,只不过拍错了。“老言,对不住,失态失态啊。”瞧他娘的笑得,哪有半点歉意的样子。
渐渐地,三百进士的名单宣读完毕,数个同僚同皆是喜笑颜开,让人艳羡的很。为官之道无非朋党二字,宗族兴旺可不就得指望后辈子孙能上进些?退而次之就是地域之分,同乡之间总得好说话上几分不是?
言铭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念叨着顾小子你终究是没这个命啊。至于尚书大人手边的三甲,言铭那是想也不敢想,当下只能摸摸为数不多的胡须,想着回去提两壶好酒给那个姓顾得年轻人,好生宽慰一番。
“尚书大人,这三甲?大伙也是好奇的紧哪。”
刘清河轻轻一笑,起身道:“家里有了子侄出息的,更要好生告诫,莫要给社稷宗族丢脸,皇恩浩荡才有如此盛世,莫不敢忘。”
“大人所言极是。。”众人自然连声称是。
刘清河这才拿起那卷轴朗声念道:“本朝此次科举探花庐山林德四红一黑,榜眼北陵韩明五红两黑。”
“状元乃是淮南龙骧大将军之后,顾靖梁,连得九红。”
红为主省批过,黑为主省保留。
九连红,九主省一致通过。在座的吏部官员尽皆倒吸一口凉气,九连红堪比科举中的连中三元,毕竟九位坐师的眼光极其挑剔,能够得到一致认可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看来以后要多跟这位注定平步青云此时却声名不显的状元郎搞好关系了。
上一个九连红的状元姓明,明德堂。
言铭如遭雷劈,当场跌坐在地,嘴唇哆嗦着:“亲娘嘞。。亲娘嘞。。”
。。。。。
顾靖梁将堂前的桌子擦得很干净,桌子不大,跟她两个人刚刚好。顾靖梁坐在桌前看着桌子上色香俱全的菜肴,咧开嘴笑笑,媳妇儿做的饭菜大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