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箩说话绵里藏刀,于厉成来说更是字字诛心,他连反驳的话在刹那间都没了力气说出口。
待人走了,他独自一人在沉香阁的后花园里沉默着坐了半晌,他想起几天前的那个夜晚,宋千玦如同神灵一般从天而降,那高不可攀的云端上她的眼里分明没有自己,也没有任何温度。
地狱枝是一种生命力颇为顽强的魔鬼花,林木刚出了须弥山的结界便闻到了这话的幽幽暗香,她想也没想,直接独自去了花田。
夏末初秋的天气,远远近近的山峦在烟蓝色的天空下愈发青翠欲滴,田野上大片大片的地狱枝正开得热烈耀眼,一阵山风拂过,波浪般的紫色雾海层层叠叠的盛放在林木眼前,连着那沁人心脾的香气一起堆叠在她的双眸里。
如此缱绻迤逦的存在,若非亲眼所见那场大火有多来势汹汹,恐怕,任谁见了都无法将这样的美景与地狱想在一起吧。
她最喜欢的那孩子,就是在这里,永远的消失了。
“宋宋。”
忽然,在这安寂的旷野里,林木的背后响起了突兀的男声。
宋宋?宋宋是谁?
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林木看到她身后不远处站着个高大的人影,她想,那句宋宋大概就是这人喊出来的吧,只是,放眼望去,这里除了他们两人,难道还有别的人在吗?
林木并未回过身,她看到身后的人影朝她走了过来,越来越近。
许是与兽王的那场交战实在耗费了林木不少精力,一向反应敏捷的她在眼睁睁看着身后的影子缓缓从背后抱住自己的时候,她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只乖乖地站在原地,堂堂林木女王就这么让人抱了。
似乎有些意外怀里女人的反应,厉成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他期待了千万次的答案。
没有忘记吧,他的宋宋该是没有忘记她的吧。
然而,这样的念头还不及厉成喜悦片刻,任他温柔抱着的女人终于回过神来。
挣开厉成的怀抱,林木侧过脸抬起眼皮用那双让厉成日思夜想的眼就那么淡淡的,带着些惊愕和微怒的神色始终冷静的注视着他。
厉成的心在那一瞬间掉入了深渊里,是了,还是那夜那样的神情。
往后退了几步,林木上下打量一番厉成,那模样,陌生到不能再陌生。
“你是何人?”
她冷冷地问道。
看着这样的宋千玦,厉成先前想好的千言万语,忽然就说不出口了,他觉得自己现在仿佛就是个笑话,一个不管怎么做,都可笑的笑话。
他是何人?
他该怎么说呢?要装作跟她初见一样介绍一下自己吗?还是应该这时候什么都不管直接抱上去,毕竟他已经想了她很久啊,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虽说隔着这样的距离能看见自己的心上人他已经满足了,但毕竟,是想要拥抱亲吻的人,就这么远远看着哪里能甘心呢?
厉成的双眸里满是失落与悲伤,那样悲戚的目光里只倒映着林木的影子,林木被厉成弄得颇为不自在,她将原本与厉成对视的目光挪到了一旁的花枝上。
奇怪,现在什么情况?她堂堂林木女王被一个陌生男人抱了不说,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还有些怕这男人的眼神?搞什么?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居然连轻薄了自己的凡人小子都不敢动了吗?
想到这,林木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虽说她在面对眼前这男人的时候本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她可不是会允许自己退缩的神灵。
理清自己的心,一直不安的唇线终于缓缓轻启,林木努力希望自己的眼神能锋利些,最好能震慑眼前的凡人,于是她重又看向厉成,故作厉害的再次开口:“本王问你,你是何人?”
听到宋千玦自称本王,厉成愣了愣,呵,瞧瞧他过的什么日子,老婆都自称本王了,他连活在这人回忆里的从前都不存在了。
瞧见厉成深深地看着自己,半晌没有动作,林木以为自己女王的威仪算是成功了,于是她打算不与这陌生男子计较,免得坏了她的心思,她可不想再因着些小事生气,她累了。
厉成堵住了去路,林木要想走只能从厉成旁边过,谁知她一步还走出去,厉成却先朝她一步一步靠了过来,丝毫没将她女王的身份放在眼里。
这下,林木也不说话了,虽然她轻而易举就能制服眼前的男人,但她又仔细想了想,这男人现在看着神情像是正在极力强忍着痛苦,她既然身为守护四族生灵的林木女王,那她便有义务替自己的子民解决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么一想,林木便不走了,她想等等看,看这男人要跟她说些什么,再看看事情是不是她可以在动用自己的神力帮他的范围内。
只可惜,林木这样的体贴念头对厉成来说,更让他恼火伤心。
曾经的亲密爱人站在自己面前问自己是谁,这种事不管对谁来说应该都难以接受吧,更何况是跟自己有了家庭,有了孩子的爱人,忘记了过去就可以这样无情吗?以失忆为借口就能完全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许下的承诺,付出的感情,等待的时光,这些,真的都能以忘了为理由而全部丢弃吗?
眼看着厉成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林木莫名有些气短,先前端着的女王架子也莫名提不起半分来,她只随着厉成的迫近而不得不被他逼着一步步往后。
像是觉得这样的场面还不足以让堂堂林木女王没面子,厉成一直紧抿着的薄唇紧接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