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到冷。他从未与人如此近距离接触过,整个身体都有些僵硬,姿势笨拙又生疏。

苗苗一点儿也不介意,伸出双手搂住季鹰的脖颈,把脸埋在他的肩头,甜甜笑了两下。

她暖暖的呼吸打在季鹰脸侧,激起点点酥麻的痒意。

待到季鹰抱着苗苗回到家时,天都黑透了,寂静的夜空中,一轮冷月独挂。

说是家,其实就是个低矮破旧的废庙。附近没有一户人家,清清冷冷的。凛冽的寒风一吹,夹杂着细碎的雪,冰凉月色之下,越显鬼气森森。

进了庙,正殿左边就是季鹰住的地方。房间十分简陋,只有一床一桌一椅,旁的什么都没。但好在干净整洁,井井有条,没有蛛网,也没有厚厚的灰尘,将那鬼气褪了大半。

幽幽的烛火燃起,苗苗早已趴在季鹰的肩头睡熟了,小嘴微张,隐约打起了小呼噜。

季鹰摸了摸她软软的脸颊,轻轻笑了一下,晦暗的灯火让他的目光柔和了些许。他竟然把她带了回来,一直以来平静的心湖,微微起了波澜。

接着,他打来热水,找了块帕子,仔仔细细地帮小姑娘擦手擦脸。然后嫌弃地剥下那已经烂成咸菜的外衣鞋袜,远远扔开。又找了床旧被褥,把睡得纹丝不动的小姑娘团吧团吧,塞到了床铺里头。

夜已深了,窗外的雪渐渐停了。季鹰简单地收拾了下自己,也跟着躺到了床上。

合上眼,过了好久,他仍没有进入梦乡。耳边浅浅暖暖的呼吸声,和着门外呼啸怒号的风声,脑子里乱的如同一团麻。毕竟只是个小少年,对待从天而降的妹妹,还没能做到心如止水。

到了夜半,他还没睡熟,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给惊动了。

季鹰闭着眼,迷迷糊糊的不想动弹,但忽地就想到,今日屋里多了个小姑娘,手往身旁一探,入手一片滚烫。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苗苗小小的身子裹在旧被褥里头,瑟瑟发抖。

夜半三更。

季鹰用被褥将苗苗包裹严实,抱在怀里,顶着寒风出了门,直奔最近的医馆。

离这废庙最近的,是家名叫百草堂的小医馆,里头只有一名大夫。大夫年纪不大,是个才出师的学徒,十天半个月,都没有一单生意上门。半夜里被敲门声震醒,也不恼,立刻开了门,将人迎了进来。他的眼睛尖,最先看到的,是季鹰怕银钱不够才备带上的灵草。

这是明心草,不是很常见,像他这个小医馆里,就没有。而他本人,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收集各种草药,于是热情地将人带到了帘后的医床上,还贴心地掸了掸灰尘。

季鹰将苗苗轻轻放下,顺手掖了掖包裹住她的被褥。

年轻大夫拉起小姑娘的手,简简单单地把了会脉,立刻诊断道:“身热如炭,畏寒无汗,寒邪入体。发热而已,好说好说。”又舔了舔嘴唇,笑道:“我也不收你诊金了,就拿你那两株仙草抵了吧!我打包票,绝对药到病除!”

季鹰觑眼看他,这大夫毛毛躁躁的,一点儿也不沉稳持重,他并不是很安心。遂在递过灵草后,确认了句:“药到病除?”

“药到病除!”年轻大夫信誓旦旦,捧着灵草麻溜地抓药去了。

大夫虽然年轻,但确确实实是专业的。

第二天一大早,苗苗的烧就退了。

季鹰借用医馆厨房,煮了锅清粥。自己简单吃了两口后,盛了一碗,估摸好时辰,就给苗苗送了过去。

正巧,苗苗此时刚刚转醒,闻到香味,便揉了揉眼睛,扭头看了过来,漆黑的眼珠因发热而泛起一层朦朦的水雾,弱小可怜又无助。

“怎么了?好些了吗?”季鹰走到床边,腾出一只手轻触她的额面。

年轻大夫跟在他的身后,探出了头,瞧了眼苗苗红润的脸色,得意道:“看吧,药到病除!”

岂料,苗苗怯生生的躲在被窝里,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眨巴了几下,软软问道:“你们……是谁呀?”

季鹰眯了眯眼,将手收回,“嗯?”

小姑娘又看了眼他手上冒着热气的小碗,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伸出手扯了扯季鹰的衣袖,细声细气地解释:“不要生气,我不记得了……我、我是谁,我都不知道……”

季鹰转身,瞧向年轻大夫,眸色渐渐转冷。

年轻大夫哆嗦了两下,蓦地觉得这小少年有些可怕。他毕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年长几岁,也打不过眼前这人,万一闹起来了,自己铁定吃亏。更何况,他还提前收了人家的诊金,那诊金也高出市价一小截,这会儿心里虚得慌。

于是,讪笑两声,走到床边,认认真真望闻问切一番,心道:这娃娃昨儿夜里送来时,一看就知,只是最常见的发热而已,怎么会连人都识不得了呢?不应该啊!

四诊过后,仍是没查出毛病,于是壮着胆子,在季鹰的冷眼下,伸手将团子从头摸到了脚,恍然大悟。

“身上有跌伤,后脑勺有明显凸起,应是不小心撞到了脑袋,淤了血,得了失魂症。”


状态提示:2.青城乱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