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好事上门,临到快下班的时候,小汪老师带了两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过来,点明要做和她自己身上一样的套裙。
要求一模一样的款式,但要把颜色换一换。
这个要求当然没有问题!
小汪老师认得阮程,来了当然是拉着阮程说话,阮程上前接待,开价十二一套,又说看在小汪老师这个熟人的面子上,主动一套给少了二块。
十块钱一套,对于姑娘家家来说,还是挺贵的。
那两个姑娘筹措了一下。
阮程又说了几句,委婉表示,如果别人来,那可就一分都不能少,毕竟这是省城里流行的款式,费时费力还费布料不说,别家都做不出来。
那俩姑娘一听这话,就没有再纠结价钱了,反而说起了好话爽快付了钱,而小汪老师也一脸很有面子的样子。
郭师娘更不用说,笑容满面的,将阮程拉到一边,说等衣服做好,她的提成就马上兑现,一套一块钱。
而且,还说,她日后只要在外面看到有好看的新款式,回来画出来,师父做出来好卖的话,还是一样,每套按价格多少,提五毛到一块不等。
阮程没有矫情,口中说了两句客气话,就欣然接受了,也是眉开眼笑的。
如此下去,不愁赚不到钱。
等有了本钱,调好爸爸身体,再还完了宁建军的恩情渡他过了死劫,她就离开汉北油田,实现上辈子没有实现的愿望。
到了下班的时候,顾长河来接顾盼盼下班,顾盼盼和郭师娘还有阮程打了声招呼就出了店子,倒是顾长河站在那里没有走,问阮程要不要等她一起走。
阮程有些莫名其妙,又不同路,有什么好等的。
客气的挥了挥手。
顾盼盼知道阮程要招呼顾客,怕影响生意,将顾长河拉走。
大半小姑娘都有选择困难症,在几个颜色中挑来挑去,终于一个确定了紫色,一个确定了蓝色,挑好了颜色又是量尺寸,这一番耽搁下来,阮程下班的时间就自然又有些晚了。
一下子做成了两笔生意,郭师娘心情极好,开口留阮程一起吃晚饭,阮程想着家里那位那脸孔,就没有再推辞,日后好好干活报答师傅师娘就是了。
哪曾想,她回去的时候,九点都过了,阮为岚还没有回家。
却有个同车间的工友带了话来,说是被留在厂里调查。
李菊倒没怎么上心,这厂里三不五时的调查啊开会啊什么的,平常也不是没有,看见阮程回来的晚,没好气的吩咐了几句叫她干什么活之后,就直接拉着阮铭进屋睡了。
刘桂香年纪大了,一向起的早,也睡得早,这会子也打了个呵欠进了屋。
阮程先前也没有多想,但将李菊吩咐的活计干完,安静了会子也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突然跳了起来,直接冲出门去。
她忘记了一件大事!
上辈子,可不就有一天,阮为岚回来的晚,有工友带了话回来说他被留在石里调查,结果呢?
结果第二天等她从采石厂打了石头回来,整个锅炉厂都传开了,说她爸是小偷,偷了厂里的钢材,被关在保卫科里了。
最后,事情倒是查清楚了,但是,却是在一个多星期后。
钢材是姓王的保管员监守自盗。
他以为这些都是边角余料的废钢没有人管,所以,平时偷偷的卖了不少,哪知改革的风吹过来,听说有几个厂子要合并,上面要求盘存,所以急了,才报了案诬陷。
事情虽然是查清楚了,但是,阮为岚在厂里的保卫科关了一个多星期,气得不轻,回来就病倒了。
他年年评先进,顶头的工段长刚好退休,那超生的事已经过去五六年了,也已经揭过去了,这次老工段长亲自推荐,内部都定了,要提他当工段长的。
可就是因为这事耽搁,这次提工段长,又不是他,而是他亲手带起来的徒弟。
不但误了提干,还因为请了几天假照顾她,连先进都没有评上。
所以,李菊才总是骂她克星,怎地不就在那一回淹死了干净,克了阮为岚一回又一回。
阮程冲出去,当然是要去找宁建军。
因为锅炉厂是国营单位,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有派出所的行动大队参与。
上辈子,阮为岚被关在保卫科,她也过去看过,虽然没见着阮为岚,但是却也没有看到宁建军。
想来,那个时候,顾盼盼刚刚死,顾家上门去闹,宁建军正在写检查并没有参与这个案子。
可如今,他是行动大队长啊,昨天他还开着车过来调查来着,是她,光记着那些性命攸关的大事,将这岔完全忘了。
她脑中思绪不停,却是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派出所。
问了门房才知道宁建军一天都在外面出外勤,并没有回来,而值班的那个公安,她又不认得。
她只信宁建军,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是到宁建军,于是转头往宁建军的宿舍那边寻去。
只可惜,她找到那里,宁建军却还没有回来,屋里院子里静悄悄黑漆漆的。
没有人,她便只能等。
静静的夜,一个人难免脑子不胡思乱想,三十年前被李菊亲自推下高楼的那一幕情不自禁,又在脑海中重放。
阮程紧咬着打颤牙关,倚在院外的墙角抱着双膝慢慢的蹲了下来,将头埋进双腿之间。
为什么?
虎毒不食子啊!
也不知道为了多久,远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