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玄幻奇幻>军师日常被反叛>19.风定扫庭尘(二)
正坐。

初加笄,秦蔚面向东正坐。沈夫人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随后跪坐,为秦蔚梳头加笄。秦蔚起身向众人再作揖,回到东房,由红果接过素衣襦裙拿进东房为她换上。

穿好襦裙出门,秦蔚向端坐在主位上的恭王与恭王身旁的王妃灵牌跪拜,谢父母养育之恩。

二加,戴发钗,换曲裾深衣。秦蔚拜正宾沈夫人,表达对母亲旧友的尊敬。

三加,佩钗冠,着大袖长裙。秦蔚拜家庙,感念祖宗血脉传承。

置醴醮子之后便是为秦蔚取字。早些日子秦蔚缠着恭王要他好好给自己取个小字,恭王面上不应,回了念庭居后却翻出一堆积灰多年的书,一字一词对照着给女儿想小字,想好了一个,便抬头问问墙上挂的王妃画像:“给蔚儿取这个好不好?”

画中人含笑。

沈夫人自托盘中挑出一枚玉牌,仔细看了上面的字,微笑着对秦蔚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燕燕。”

秦蔚嘴角抽了抽,有些艰难地将那两个字吐出来:“燕燕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一旁候着的几人皆是一脸菜色。世子爷和这个字,实在是……太不搭调了。

恭王在一旁自以为寓意很好,《燕燕》出自《邶风》,是一首讲送嫁的诗,表达了自己对女儿能有一日好好嫁人的期望……只是他不知道这诗虽赞颂了女子美好的品德,而送嫁的双方却是兄妹。

就恭王千岁这水平,秦蔚实在不知道她娘在世时怎么忍受她爹的。

取了字,及笄者须得跪听父母教诲。可世子爷刚被亲爹起个这么个字,心里恼火,直接起身道谢过宾客——这便算是礼成了。

恭王殿下自始至终没明白秦蔚莫名其妙发什么火。

夜来,上了年纪的都去休息去了,只剩下三四个年轻人还在院子里闲逛闲聊。

晏楚之早在苍梧郡时就将他和沈宿谈话的内容一字不落转达给了秦蔚,她面上没说什么,虽对沈宿还有些敌意,却也不像从前那般针锋相对说话带刺了。

只要她不故意找茬,他们还是能和平相处的。

秦蔚左边是晏楚之,右边是沈宿,大摇大摆走在中间,活像一个纠集狐朋狗友出门挑事的恶霸。

“恶霸”喝了点酒,想一出是一出,远远见了湖上架着的曲折长廊,便不由分说要到那儿顶上赏月去——她不仅要自己上,还要陪着她闲逛的两个人也上去。

传说中神乎其神飞檐走壁的轻功毕竟只是传说,三人中虽有两位能打的,但要“上房揭瓦”还需得让下人来架一架梯子。

晏楚之颤颤巍巍地爬上廊顶时,秦蔚站在底下就他那手抖脚抖的姿势发出了毫不留情的嘲笑,等到她自己爬梯子时,姿势却比他还难看——原因无他,她还穿着白日里及笄礼上那身大袖长裙。

刚一脚踩上廊顶铺的瓦,秦蔚差点滑下去,被早在顶上坐着的沈宿拽住胳膊才勉强稳住身形。她借沈宿的手站稳了,便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边走还边嘟囔:“什么破玩意儿弓头鞋,硌得本世子脚疼……”

另外两人闻言,不约而同地无声笑了笑。

秦蔚站在长廊正脊上,微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眺望番山下的王城。她宽广的两袖宛如风中招摇的羽翼,在黯淡的灯光与月光映照下隐隐闪动着青金的光华,繁复的刺绣几乎要晃花人眼。可她不笑时,那一身冷肃的气势竟硬生生把这衣衫的花哨压下去了。

沈宿老是听见身后秦蔚腰间挂着的禁步叮当作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她仿佛睥睨众生一般看着远方——好像她生来就该这样高高在上。

秦蔚没察觉到他的视线,看完番禺,她又偏头看了一眼汴都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恐怕要变天了……”

只是眼下仍风清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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