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冷。
月光透过窗柩洒落一地,照得恒骏眯起了眼,他身边满是酒壶,冲天的酒气,可以想见他喝了多少。
但,不知是不是喝醉了,他竟看见了朝思暮想的人,一如往昔披着最爱的海棠披风,眉目嫣然地出现在他面前。
“晚晴……”恒骏疯了,如同渴死的鱼找到了甘泉,他踉跄的冲向那抹倩影,大力地将人抱在怀里。
直至那怀的暖意,也没能唤醒他的理智。
恒骏以为他是在做梦,可哪怕是在梦里,他也不想放手,那急切地吻就落在了怀中倩影的身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填补他这些日子来的空虚与悔意。
“晚晴,我的晚晴,我后悔了,悔了……”
“你别走,别再离开我……”
恒骏吻着说着,俨然是糊涂了。
姜予任由他抱着,象征性地推了几下,低声却是外面守门人可以听见的。
“恒骏,你别这样……”
外头的绿绦和将军府恒骏的心腹阿肖,两个人闻言齐齐一震。
绿绦更是转头就要冲向房间,她不能让小姐出事!
阿肖却拦住她,“绿绦好姑娘,我们家将军对谢小姐真的是想的魔怔了,你就当遂了他的愿吧……”
“不!”绿绦断然拒绝,她家小姐的性子她知道,若今晚真出了那样的事,她家小姐是真活不成了。
绿绦想要冲进去,阿肖见拦不住,便一记手刀将人劈晕了。
“得罪了,但谁也不能毁了我家将军。”
姜予五感异于常人,听得外头的动静,她勾起一抹冷笑。
白团子终于从角落里爬出来,它一阵头疼地说道;屈琅那次,谢晚晴就寻死过,最终被救回来,又碍于嫔妃自戕会株连九族,她最终没有再寻死。
可如今谢晚晴的直系亲属,都死了个干净,若谢晚晴还活着,真要再死一次了。
“所以我早就说过,这样的人只是徒增恶心。”
姜予淡淡地说着,手一扬,拔下头上的簪子,刺入恒骏的肩胛。
刺骨的疼痛,立时让恒骏清醒了三分。
“恢复理智了?”抬头,就瞧见姜予冷冷地看他。
她眼睛赤红,“你的人说,你寻死觅活求我来看你,我来了,你就是这么对我?”
恒骏怔住,看姜予身上衣衫不整,露出大半雪白的肌肤,再看他的模样,他脑子里嗡地一声尖叫,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对,对不住……对不住,我是个混蛋!晚晴,对不住!”恒骏恨不得跪在姜予面前,求她原谅。
姜予却往后退了两步,缓缓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若是没其他的事,我要回去了。”姜予说着转身就走。
恒骏却冲上来,从背后抱她入怀,“我知道我对不住你,我错了,我悔了,晚晴你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呵——”
姜予身子绷的僵直,她声音冰冷,不知在嘲讽谁。
“我是屈琅的妻子,是屈国的王后,我能够重新开始的人只能是他,不会是你。”
感觉到身后,恒骏僵如磐石。
姜予冷漠地推开他。
“今日我来,算是全了我们最后的情分,你悔也好,不悔也罢,只要我还是屈国的王后,我们俩便绝无可能。”
“不,不是的!你可以是屈国的王后,但屈国可以换一个王!”
恒骏突然爆发,大吼。
可算是上钩了——
姜予转头看他,却笑了起来。
“恒骏,别再痴人说梦了。换一个王?你想弑君吗?这是谋反!”
恒骏一顿,双拳紧握,却未吭声。
姜予看得出,他心里还有对屈琅所谓兄弟情的幻象,低笑一声,转头走到门边,却又停下来。
“若是你还在乎往日的情分,算我求你一件事,去查查叶家吧,我不想我父兄死后还要背上什么污名——无论怎么说,他们始终是我父兄。”
语毕,姜予打开门,看也不看阿肖,她探了下绿绦的鼻息。
“还活着?那我谢你高抬贵手。”
她看也不看阿肖,语气不详听不出是讥讽还是什么,只见她伸手扶起绿绦,半托半扶,带着绿绦极尽艰难地走出将军府,坐上马车按照来时的路回去。
阿肖望着姜予那跌跌撞撞却倔强不服输的背影,转身进了房间。
下一秒,他却被恒骏一脚踹了出来。
“谁让你带她过来的?谁准许你打扰她的!”恒骏怒喝之着冲出来。
“属下只是不想将军沉湎在过去……”阿肖跪在地上,沉声。
恒骏咬着牙,“我跟她没有过去,我们还有未来!”
他说着,冲到院中低声咆哮起来,似是要把胸中怒火,全都喊出来。
阿肖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恒骏,跪在地上不敢再言。
年少慕艾,恒骏想过会和谢晚晴恩爱白首,四年前屈琅来找他时,他愤怒过抗争过,可一切的反抗在谢家父母找到他恳求他放手时消糜不见。
谢晚晴来找他甚至愿意放下一起与他私奔时,他亦想过就那么一走了之,但想到谢家父母的话,他最终退步了。
那一次的退步,造成他这么多年的悔恨,当初的拱手相让,如一根刺般扎在他心里且日渐壮大,尤其是在谢晚晴被屈琅伤害,恶意对待时,那根刺如同抹了剧毒,插在他的心口使得周围血肉一点点腐烂,不成模样。
这几日他一直在独自品尝着名曰悔恨的味道,却发现已毒入骨髓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