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前路几多坎坷?道途难行,心叵测。世间皆有双面,其一为善,二为恶,变幻飞速,难以捉摸。
阑风长雨晴月,金风玉露送爽,在入冬前,池方终于平安抵达了江都。
这座紧靠东海岸的繁华城市,海路,陆路畅通,北可至王都,南可达羌国,乃是两国枢纽,虽还未巡逛深入,但只观其所在便已可见一斑。城中富商云集,多如泥沙,不尽其数林立,鳞次栉比,梁椽高架,檐牙噪鹊,无一处不精美绝伦。
过城门,沿街百余步,见得正值市集,吆喝声不绝于耳。人潮熙攘,交错东土南突各族人种;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竟也有异兽珍皮、仙鸟美羽等人间难寻之物网络其中。可谓软红香土,欣欣向荣,繁荣之景,言难形之。
再前行,便闻丝竹悦耳,鼓声阵阵似在欢庆,喜悦之色愈见浓烈。
池方拦住一正欲出城的乡客,不解问道:“这位大叔可知城内发生了什么?怎么这般热闹?”
那人淳朴敦厚,见他前来询问,连忙笑答:“呦,小伙子,一看你就是外乡来的吧?也是你来的巧,正赶上这两天江都三年一回的祭河大典,这不,所有人都在城里看热闹呢。”
祭河大典?
谢过那大叔,池方捏了捏指间纳戒,瞧着欢闹的人群大步走了进去。
如潮人流排布在大街两侧,望那成河当中先是花船游街,各色花船大小不一,或浓或淡,花船上曼舞妙人以花为题,衣裳各异,若说唯一的相似之处便是那些个人儿各个都长得极美。
“今日江都所有美人儿怕是都在这儿了吧?”一青年男子兴冲冲地说道。
“这算什么?今日的重头戏是这花车末端的木船,上面的可是醉仙楼的头牌姑娘,那才是真真绝色美人儿。”
“只可惜这样的美人儿就要白白浪费在漓江之中,啧啧,真是可惜了……”
“有什么好可惜,不过就是个狐媚子,沉江正好。”
“就是,你懂什么?把最美的美人祭给河神,江都才能一直风调雨顺下去,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到头了,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好可惜的。”
“没错,一看就是精虫上脑的废物……”
人群嚷嚷,池方尽收耳中,原这所谓祭河大典不过就是将美女沉江,还美其名曰祭奠河神。
长龙似的花船终到尽头,队伍末端果真有一艘巨大木船,想必阁内藏着的美人便是这次祭河大典的祭品。
池方远远地看了一眼,人群涌动起来,所有人都想一睹这传说中头牌姑娘的模样,只是木窗遮的严实,露出的窄缝,不过能瞥见一隅。
面对这样粗蛮荒唐的祭河大典,池方顿时失了兴趣,再无看下去的兴致。
转身正欲离开,突闻人群中有人高喊:“快看!有人劫走花魁了!”
“天哪,快抓住那贼人,将人抢回来!”
池方回头一看,正见一身着飞贼服,以黑巾遮面的男人身手矫健地从木船内飞跃而出,一只手臂上架住的应就是众人说的花魁。那人身手不凡,花船中的侍卫全然不是他的对手,又追赶不及,被他狠甩在身后。
面对如此突变,大街上看热闹的人群如水入油锅,瞬间炸开了。
虽不明所以,但池方毕竟年轻气盛,又初来凡世,想也不想,只脚下微微一动,弹出数丈高,踩在房檐之上,见那黑影离的不远,如箭出弦,飞也似地跟了上去。
踩风而行,自然要比脚上功夫快的多,池方将自己气息隐藏的一干二净,那黑衣人并未有所察觉,就在池方离那贼人只有十步之隔,即将把他拿下之时,那人竟拐了个弯儿,隐入了一处府宅。
池方正想随之翻墙而入,却发现这府宅外竟设有结界,若自己贸然闯入必会触发,方才止住脚步,不再向前。
停在那府宅后门,池方瞥了一眼门匾上大字“金府”。
江都金家?池方心底略感惊骇,下山前八师兄清尘独独交代他,入江都之后,断不可与金家有所沾染,又并不讲明其中缘由,只说金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沾之必死,离的越远越好。
不知这金家捋走祭河大典中的花魁究竟为何?
他想的入神,全然未察觉到面前有人,不小心撞了上去,那人竟如一片浮萍似的倒了下去,“哎呦呦”地乱叫。
池方这才反应过来,赶忙道歉将那人扶起。
“小兄弟实在对不起,方才是我一时大意不小心撞到了你,还望见谅。”池方说的毕恭毕敬,他长的又干净正气,一般人便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可这次他却碰到了一根难啃的骨头。
只见那穿着浅灰色道袍,脚踩一双千层底黑布鞋,一身粗布略显潦草的少年一把拉住了他,指着池方相反处,气呼呼道:“你这人撞了人就想走啊?哪有这样的便宜事,我告诉你,你今日撞了小爷我……”
“这位……这位兄台……”池方轻轻拍了拍那人肩膀,“我在这边。”
那人方恍然大悟,转过身接着说:“今日你撞了我,想这么简单走人,门儿都没有。”
气氛不由变的诡谲起来,池方细细盯着少年的眼睛,才发现他一双招子满是灰色,似不见光日,竟是个瞎子!
“你干嘛不说话?是不是被我问的理亏了?”少年见池方不说话,立刻盛气凌人起来,言语中多了两分得意。
池方哪曾遇到过讹人这种事情,一时间倒是无措。
“那小兄弟你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