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麟城看着吕华元谄媚的表现,心下对这位跳梁丑一阵不屑。他摸了摸鼻子,又瞥见表情僵硬的萧锦棠,只得在心里替他的友人尴尬。而在殿上思潮澎湃的吕华元却丝毫未觉自己的马屁拍在了马腿之上,他振袖举臂,正要为他对帝王的颂扬留下一个完美的结尾时,却忽的听宣政殿外骤起纷喧。吕华元一顿,下意识的侧首向宣政殿外望去只见戍卫在宣政殿外的禁军拔刀持戈,忽然之间便将宣政殿外层层封锁。
“启禀陛下,是……是成远伯闯殿。”就在萧锦棠正欲垂询殿外何事时,一位羽林郎便已佩刀而来半跪于殿前朗声向萧锦棠禀告殿外混乱之事。
“这……”殿内群臣听得是成远伯闯殿,不禁纷纷议论起来。萧锦棠挑了挑眉,与凤座珠帘后的定国大长公主对视一眼后便微微抬手冷定开口示意那羽林郎下去传令:“成远伯既是孤的堂叔,有何不能上殿参政?宣他进殿罢。”v手机端/
“是。”那羽林郎闻令,微微颔首便起身领命离去。不过瞬息,宣政殿外剑影刀光顿时敛去,萧承京一身狼狈,被他的两个儿子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往殿上走。朝臣们纷纷侧首看着这位落魄的皇亲,或打量或怜悯或不屑的目光如刀子一般个割在了萧承京的身上。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萧承京入殿竟不先行叩礼参拜,反倒是抬手直指站在殿中的吕华元,怒声斥道:“竖子可恶!奴颜婢膝,还有何为人臣之责?!尔等食君禄,却泯灭臣职,你可还记得,你昨日是如何请愿于太师,要与之入宫行谏陛下的么?!”
“陛下明察!”吕华元一听,忙对萧锦棠叩首肃礼慌忙道:“是微臣见识短浅不知好歹,又看着兰相是为帝师,想来兰相之行亦是心为陛下心为大周,方才愿与兰相一同入宫行谏……可微臣如今已明白了陛下的良苦用心,微臣之心,从头至尾只忠于大周,只忠于陛下呀!”吕华元罢,起身转头望向萧承京,通红着一双眼,似受了什么大的委屈一般颤声道:“倒是成远伯,从头至尾只为一己之私,如今进殿不知礼数不,还殿上失仪,血口喷人!”
“你!”萧承京气急,顿时面色苍白如死。
而萧锦棠听得吕华元这一通辩解,却只是微勾唇角,似看了一出饶有趣味的余兴节目一般:“成远伯与吕侍郎之间有何恩怨,孤并无兴趣知晓。然吕侍郎有一点却得没错……成远伯,你这般大费心力的劝谏,不就是为了保住你跟你那两个儿子的官职么?”萧锦棠着眼神一凛,他拿起御案之上的一封奏折甩至萧承京的跟前,声色冷寒如冰擦铁:“你只是不满孤撤了你们的官职而已……什么劝谏?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拿着家国大义当幌子罢了!”
萧承京浑身颤抖,却是怎么也难以俯下身去捡落在足畔的奏折。他只听得萧锦棠冷冷一笑,肃声道:“这是听风执令使的折子,成远伯不妨看看令郎们身为修文校书使,主管文史监管编书之事。可编书?编的都是些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东西?当真以为孤不识字?还有让属下代笔,以至于错漏百出。书成之后,再忝题自己名姓?!”
“先帝尚在之时,修文阁里曾有走水之事,是有人不心碰落烛火,最后竟焚灭了尽阁中四分之一的古籍……而原因竟是,令郎带青楼妓子于阁中狎玩故碰落烛火引起走水。”萧锦棠着怒拍桌案,冷声肃振:“如此荒唐之事,难道成远伯还要继续听下去么?!而如此荒唐之人,又有何资格忝居臣职?!孤不废爵位,已是看在宗亲之情上。臣职所属,当为贤能者居之不是么?”
“陛下英明”听得萧锦棠之言,殿上群臣忙俯身叩拜:“臣等定当修贤举能,为陛下分忧,为大周尽忠”
萧承京见此情状,嘴唇颤颤半晌不出话来。他近乎是呆立在原地,一时心火郁结,竟是脸都憋得紫了。萧锦棠不再看他,只是拂袖起身。福禄见状一甩麈尾,忙高声宣布退朝。众臣再度行参叩拜后,纷纷鱼贯而去,想早些离了这是非之地可礼部侍郎吕华元却不然,他行至萧承京跟前,脸上堆满了让志的笑意:“成远伯,您好自为之哪”
可时迟那时快,吕华元话音刚落,笑意尚挂在嘴边,便见萧承京脖颈一仰,顿时一口鲜血喷的他满头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