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田镇秋天的傍晚,总是有些微凉。
几个少年却丝毫没有感觉到。
毕竟,眼前鲜血淋漓的场景,浇得人心头更凉。
他们个个手足瘫软,趴在地上呕吐不止。
等到腹中倾尽,担心和害怕才涌上心头。
贾海子想进村瞧一瞧。
亮子一把拽住他,说道:“村子里多半进了歹人,你愣头愣脑闯进去,万一碰着怎么办?咱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探探情形再说。”
婉儿却直勾瞅着村里说:“咱们的爹娘乡亲还在村里,万一是角魔来了……”
贾海子听了,气道:“你们哪个算是带把儿的种,就跟我一起来。”
说罢,挣开亮子的手,又要往里闯。
只有不二倏地迈出一步,跟上了他。
贾海子扭头一瞧,惊道:“你也去?”
不二却不理他,埋头就是往村里跑。
奇怪的是,他刚才挨了一顿拳脚脚踢,一开始还是一瘸一拐。
但此刻跑起来竟然丝毫不碍事。
贾海子见他全不理会自己,便是赶忙跟上,怒道:“老子才不用你帮忙!”
婉儿瞧着二人离去,也忙着跟在身后,却被贾海子拦住。
只听他阴阳怪气道:“这是咱老爷们的事,老娘们一边待着。”
说罢,瞥眼瞧向亮子和王胖子。
亮子心里大骂:“这货拐着弯儿来骂人。”
登时恼得火大,他抬头望向村内,不见异状;倾耳细闻,未及声响。
便暗自寻思:“瞧这几个老汉的模样,那歹徒杀人绝无顾忌,忒是个嚣张。”
“此刻若是还在村里行凶,怕得鸡飞狗跳。这会儿什么动静都没有,估摸着已不在村里了。”
于是,朗声说道:“我原打算想个周全的法子,倒叫你看了轻。送死谁不会?我这就陪你走一遭。”
说罢,大步一迈,也是往村里去。
王胖子一瞧,顿时脸苦,只得拖拉地跟去。
婉儿忽然唤住三人。
抬头远远一瞧,不二已跑了老远,冲入巷子。
心中暗道:“让魏不二一个人在前面探路,万一真的遇上歹人,也能给别人有个警示,总好过大伙一起死了。”
这才泪眼朦朦,指着靠边的一处院墙说道:“你们可要小心,从这边墙头翻进去。”
三人点点头,便是贾海子走在最前,亮子卡在当间儿,王胖子垫后。一个跟着一个,鱼贯而行。
愈近村子,愈是慌紧。
三人靠向那处院墙,半天不见动静。
这才扒住缝隙爬上墙头,往院中一瞧,顿时吓傻了。
只见五具尸身杂卧,肚肠横流,脑浆四溅,血绘腥图,惨状逼人。
王胖子慌慌张张指着脚下。
大伙一瞅,一个三两岁的婴儿尸身横着,头身分离,脑袋不及拳头大,倒着杵在地上,死相凄凄。
三人腹中酸水登时涌上喉头,一个个吐将出来。
贾海子初时叫嚷的凶,但看到这副情形亦是哆嗦得紧,一时不知进退。
亮子脸色煞白,知道这是胡大娘家里。
不由揪心道:“我昨夜里才到胡大娘家里,大娘好吃好喝招呼,这小娃也在我怀里咿咿呀呀叫唤,可亲得心疼。”
哪里想到一日之隔,竟是这般惨状,一时间滋味难言。
忽然听到王胖子一拍手,说了一句:“魏不二……”
亮子便立时想起魏不二方才冒冒失失闯进去,这会儿八成已遭了毒手。
贾海子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顾上搭理他?赶紧回家瞧瞧吧!”
其余二人也惦记起自己家里,都想赶紧回去瞧瞧。
但径直往家里走,只怕会遇上危险。
亮子便对王、贾二人说:“咱们摸上屋顶,兜着房檐从高处看。”
于是,带头溜着墙檐到了屋顶。
长乐村是河田老村,屋舍亦是旧式排布,左右相连,前后交衔,许多院户屋顶彼此贯通。
三人猫着腰,蹑手蹑脚,鱼贯行在屋顶。
只见每户人家都是相似情形,院中乱七八糟,物具七零八落,乡亲们横七竖八。
每人身上都被扎出大洞,或挤出肠子,或流着脑浆。
三人又急又怕,纷纷要往各自家里去看看。
亮子却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一处瞧去,魏不二正小心翼翼从大门走进院子。
王胖子奇道:“这不是婉儿家么?”
亮子见不二还活着,心中稍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寻思:“这混小子愣头愣脑瞎转,叫歹人瞧见,岂不是带害了我们?”
便要招呼魏不二也上来。
忽然,大门“吱”了一声,竟是一个绿衣浸血的女子踉踉跄跄从门口闪了进来。
可见容貌美艳惊人,煞气却燎身冲天。
屋顶上三人具是惊吓至极,齐齐将脑袋缩回房檐,又管住了呼吸,“怦怦”的心跳声催命地响着。
此人便是先前在林中与角魔搏斗,又一掌差点拍死魏不二的的那个绿衣女子了。
她本要来村子里寻些吃的,却不想遇到了屠村之祸。
此刻瞧见不二,忍不住吃了一惊,心道:“他竟然还活着!”
立时杀心再起,便是神色一厉,抬起右掌。
掌中绿芒晃晃,化成一颗凶戾虎头,即刻拍向了不二。
不二更是吓了一跳。
他从昏迷中醒来后,早就不记得这女人了。
自然不晓得她为何一见面,便要对自己狠下死手,心里直叫:“这女人好凶!”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