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刘刺史眼光果然毒辣,果然早就认出了我拓跋猗卢来。”
原来,这个屈居末席的鲜卑壮汉,竟就是那统领鲜卑西部各族的大酋长拓跋猗卢!
刘遵虽然此前暗暗猜测此人身份不简单,但却没有想到他就是拓跋猗卢,故而也感到十分的诧异。
拓跋猗卢在亮明了身份后,和他同来的鲜卑贵人们的姿态也为之大变。
只见他们叉手在胸,恭敬地向拓跋猗卢行了一礼,然后全都起身站在了他的身后,别说没一个敢与他同坐的,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那独孤执的儿子独孤拓原本一直都在大声笑闹,颇有几分张狂之态,此刻却比谁都恭顺,实在让人有些难以适应。
拓跋部的三位大酋长,起身各有各的特点和御人手段,
统领中部的拓跋猗迤以勇武见长,能征善战,是那种草原人最为崇拜的人物,辖下各族都对他心服口服。
族长拓跋禄官心机深沉,擅长谋略和各种合纵手段,又占据了族长的大义,也没人敢当面反对他。
而眼前的这位拓跋猗卢统御各族的手段,却是严苛的法制,
在拓跋猗卢之前,在鲜卑族实行的是那种宽简的原始律令,拓跋猗卢却借鉴汉律,重新制定了一部“鲜卑律”,并在他统领的部族中推广了开来。
在他所属的部落中如有违反的,往往整个部落遭到族灭。
就连一些大漠的行商,还传回这样一件见闻:
在拓跋猗卢所部行商,有人见到路上成群的人携老扶幼而行的,问他们去哪里,得到的回答是:“当往就诛”。
拓跋猗卢对部民之凶暴苛酷,由此可见一斑。
虽然这难免招致了一些部族的怨恨的,但严酷的律令却使得整个拓跋西部各族的力量,被拓跋猗卢牢牢的收在了手中。
而且随着中原的内乱,不少百姓逃到了大漠避祸,拓跋猗卢还是鲜卑三部中,首先受纳“南人”为辖下子民的。
甚至在他的幕僚里,“南人”同样有着不少。
纵观拓跋猗卢的种种举措,刘遵的心里对他十分警惕,
普通的胡虏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反而是这种吸收了他们汉人知识文化胡虏,此时那位锐意问鼎中原的刘渊,就是此例!
“不知拓跋大酋长乔装前来我晋阳,所为何事?之前又为什么谁我晋阳有覆灭的危险?”
刘琨此时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向拓跋猗卢问起了他的来意。
拓跋猗卢看了看大厅内的其他人,脸上有些迟疑,
“我要与刘刺史商量的事具是机要,还请屏退左右。”
刘琨却摆了摆手,“为将者,岂能百步之内有不可信之人?这些人都是我的亲信,绝对没有泄密的可能。”
拓跋猗卢依旧坚持道:“这关乎你我两方数万人的性命安危,不得不慎重,还请刘刺史屏退左右。”
刘琨没再坚持,抬手让大部分人退了出去,只留下温峤、徐润、令狐盛、刘演、刘遵等少数几人。
从刚才的那一件事中,其实就可以看出刘琨与拓跋猗卢两人的性格特点,
刘琨慷慨豪爽,而拓跋猗卢则是处事慎重、不轻信别人。
大厅之内,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拓跋猗卢喝了一大口酒,清了清嗓子,
“一个月前,我的兄长拓跋猗迤已经暴毙而亡,
这应该是我那好叔父拓跋禄官做的手脚,而且是早有预谋的。
兄长暴毙之后,短短半月不到,中部十二大部族就被都拓跋禄官纳入了麾下,实力由此大增,
之后,他凭着中、东两部的权势,在我族中蛊惑人心,使得许多部族纷纷向他投靠,眼下我这个西部大酋长,能牢固掌握的不过三五个部族罢了。”
拓跋猗卢这这番话听得众人惊诧万分,实在是有些始料未及。
那拓跋猗迤纵横漠北十数年,在诸胡中的名声仅逊于刘渊,没想到却突然暴毙而亡了!
而那位一向名声不显的拓跋禄官,竟在隐忍多年后一击得手,如今几乎就要将拓跋鲜卑三部给统归他的麾下,同样也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刘琨这时沉吟道:“那么,拓跋大酋长来我这想必是来求援的?晋阳的覆灭又从何说起?”
拓跋猗卢的来意自然不言而喻,不过他却忍耐着性子对求援之事闭口不谈,反而神态淡然的答道:
“我那叔父向来是主张交好南匈奴、与他共分晋朝江山的,
若是等到他将三个部族统一,到时必然会与匈奴人一起来围攻这晋阳,
试问刘刺史,到了那个时候,你们能抵挡得了多久?”
听到拓跋猗卢最后所说的话后,大厅内所有人的脸色这才变得凝重起来。
那个拓跋禄官交好匈奴人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他若统一了拓跋三部,对晋阳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席下的刘遵此时也是眉头紧皱,在心中细细思索着这才鲜卑权力交替的诸多事情。
可惜的是后世对此事鲜有记载,即使有寥寥几笔,也是讳莫如深的春秋笔法,实在不能给他太多帮助。
过了一会后,刘琨忽然站了起来,语气坚定的说道:
“拓跋酋长需要我晋阳一方如何帮忙,便尽管直说吧,我定尽力而为!”
拓跋猗卢等人没想到刘琨竟答应得如此爽快,顿时脸露喜色。
“好,我打算半个月后在独孤部设下一个杀局,到时刘刺史只要出兵数千相助,必能一举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