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歌眼睛都没有睁开,却似已经看到风若尘一般,说道:“小兄弟,你我还真是有缘。”声音越说越是微弱,每一次沉重的呼吸,仿佛都会牵扯到身上某个位置的隐伤,疼得他钢牙紧咬,闷哼不止。
风若尘将怀中白狐放在一边,忙走上前道:“你别说话。”开始为楚长歌检查伤势,越看越是心惊,他的奇经八脉全如被烈火灼伤一般,或是断裂,或是糜烂,尤其是心脉受创之重,若是常人只怕是早已死了几个来回了,而他竟能生生挺到现在,不失为一个奇迹。
“他想必是被阴阳门的‘极阳烈火掌’所伤,师父曾说过只有至寒之物才能解去此术所造成的阳毒,可这仓促之间,又去哪里找那极寒之物?”风若尘心里寻思,苦思无果后,将掌心抵在楚长歌的胸口,度去真炁,打算先将他破损的经脉修复,再研究解毒之事。
一柱香之后,风若尘收手而回,却再次犯了难,他的真炁已经枯竭一空,可楚长歌的伤势只是稍微得到缓解,体内经脉大半都没有修复完全,更别提那催命的阳毒了。
他走到一边,盘膝坐下,闭目凝思,提聚体内真炁,待到积蓄五成以上的时候,便再次为楚长歌修复经脉,如此往复,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船舱内渐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想必是已经夕阳西下到了夜晚,他才勉强将楚长歌迅速恶化的内伤抑制住,不虞有性命之忧。
几次三番的压榨真元为楚长歌疗伤,他委实累的不轻,拖着疲惫的身体找到灯盏点亮烛光,便准备歇息一会儿,这时却听有人敲门,门外传来船老大的声音道:“小爷,您睡了么?”
风若尘有气无力的道:“没有。”
船老大推门进来,手里拎着食盒,说道:“小爷,该吃晚饭了。”
风若尘说道:“谢了。”
船老大看了躺在床板上的楚长歌一眼,小心翼翼的道:“如果这位大爷……我是说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也好将他处理掉,免得打扰了小爷您的休息。”
风若尘冷冷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船老大嘿笑道:“我看这位大爷命不久矣,若不是看在一锭金子的份上……呦,您看我这说哪儿去了!我是说这位大爷若是不幸死了,总不能继续留在船上,这天儿热的跟火炭似的,舱里又是不太透风,若是尸体腐烂,引发疫病,岂不是害了这一船的人,所以我的意思是,等他死了之后便扔到江里……”
风若尘心生厌恶道:“这好歹是一条人命!”
船老大非但毫无羞愧之色,反而理直气壮道:“乱世的人命不值钱,小爷您年纪还轻,以后自然会慢慢懂的。”
风若尘委实一刻也不愿再与这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多做废话,喝道:“出去!”
船老大堆着笑脸,也不生气,转身走了。
风若尘深吸一口气,拿过食盒打开,里面只有两碗没有几粒米的清粥,几个馒头,和一叠小菜,简单的紧。
他端起一碗粥,将楚长歌轻轻扶了起来,可只喂了一口,楚长歌便剧烈的咳嗽,米汤混着鲜血全都咳了出来。
风若尘吓了一跳,不敢再喂,擦去楚长歌衣襟上的血水,又用手指蘸了水在他苍白起皱的嘴唇上点了几下,心道:“都怪我平时只是粗略的去看那些医书,若是下些功夫,这位大哥的状况可能要比现在好的多,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看楚长歌暂时没有危险,他也属实是心力交瘁,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囫囵的吃了个馒头后,和衣沉沉睡去。
当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凉爽的空气顺着舱窗弥漫进来,外面听有人吆喝道:“起锚,扬帆!”货船经过一阵轻微颤动之后,开始平稳前行。
风若尘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查看楚长歌的伤势,却惊奇的发现对方体内尚未接续的经脉竟已好了七七八八,阳毒也在逐渐消解,这显然不是他的功劳,唯一的解释,便是楚长歌有着远远异于常人的深厚修为,体质乃是仙人、甚至是神人之躯!
神仙之流,体质早已不同于凡人,自然便不能以常理度之,风若尘随即释然,终于不必再担心楚长歌会因伤重而死。
这时一直趴在一边的白狐突然蹿到他的怀里,眨了眨一双灵动的眼睛,他失笑道:“你是无聊了么?”
白狐竟是点了点头。
“好吧,我们出去透透气。”
抱着白狐,风若尘走出舱门,刚到甲板上,便见船老大正在掌舵,也没理他,径自走到船沿,只见两侧群峰耸立,层峦叠嶂,气势巍峨,将脚下这道江流夹在其中。前方白雾茫茫,依稀可见绚丽缤纷的早霞迎着曙光,使这个世界的色彩变得不再那般单调。
一人一狐,正自沉浸在美景所带来的心情愉悦之中,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一幕。
船老大离开舵盘,向风若尘这里走来,隔着老远便喊道:“小爷,昨晚睡得可好?”
风若尘不想理他,只做不闻。
船老大却是粘糊的紧,走过来站在风若尘的身旁,双手搭在桅杆上,佯做闲聊道:“也不知怎么了,昨天夜里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船上晃悠,还听到鬼哭的声音,我跑了半辈子的船,可从来没遇到这种怪事。”
风若尘忍不住开口道:“你会不会是听错了。”
船老大笃定道:“决计不会听错,早上我还特地问了一下,船上的人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