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喻也是心疼,再看她哭的梨花带雨,多少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好上前去扶她扔去炕上歇息,接过旁边侍奉的蓝儿举着的打湿的擦脸帕子,温柔帮她擦眼泪:“我也是一时糊涂,你怀着孕,我不敢去惊扰你,偶然招她来解闷,没想到这个贱婢自己长了心眼,偷偷倒了去子汤药。她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物件,不值当你跟她生气。生气了要打要罚,提脚卖了我都不说一句二话,只是咱们这等人家,打杀了奴婢,说出去总是不好听。”
曹嬷嬷的嘴角微微撇了撇,心中不屑,什么咱们这等人家,谁跟你是咱们?!一个江边救上来的穷书生,看小姐面子上敬着你,你还真当自己血脉高贵了。哼!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宋宝宁却很是高兴,显而易见这些话她很受用。看来那贱人不过是个给爷们泄火的,如此甚好。自己虽然未明示要打杀那双儿,可是出了这等事,底下那有眼力见的奴仆也知道这个双儿是留不得了。事实上那个双儿被各种私刑一顿磋磨,又被那人牙子卖去最肮脏见不得人的去处,受尽了折磨,才死了。
宋宝宁这才神色放松,放心下来,转念一想,想到那个落地的男婴,又想到自己子嗣艰难,顿时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说:“这等贱婢,提脚卖了也是便宜她了!”
宋喻皱了皱眉头,跟宋宝宁刚刚大婚时,觉得她娇憨可人,就是偶然性格骄纵些,他也觉得不加矫饰,天然可爱,可是日子久了,就觉得她蛮横狠毒,行事颇有些他那位岳父的影子。
心中不喜,拂袖就走。
宋宝宁一看他要走,又拉不下脸去喊他。再看满屋子的仆妇,只怕明天整个府里都会传出姑爷给她脸色看的传闻,又生气又伤心。一口银牙咬得红唇发白。
曹嬷嬷看见自家小姐这样,哪里有不明白她的心思的,曹嬷嬷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慌乱大声喊:“夫人?!夫人?!您可别吓着老奴啊。”
又别过头去,对着窗外大喊:“快来人啊!夫人晕倒了!快叫大夫。”
边喊边推了宋宝宁一把,那宋宝宁一愣,立刻明白了曹嬷嬷的意思,于是闭上眼睛装晕过去了。曹嬷嬷就喊得更起劲了,一边喊,还一边竖起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索性哭了起来:“夫人啊,您要保重啊,您拼着自己的性命也要生个小少爷,谁料想有那小人作祟”
一堆丫鬟婆子就慌乱起来,有去照看夫人的,有去请大夫的,有去拧了热毛巾的,有那无事可做但为了表忠心过来的,院子里忙成一团。
宋喻走到院子里,还未走远,自然能听见这些动静,本来要走的脚步就停住了,到底多年夫妻,脚步一顿,狠狠叹了一口气,扭头回来了,指挥丫鬟婆子们照料宋宝宁。
未过两天,小满和陈嫂出现在了太师府的后门,原来宋府的管家寻上门来,要让小满上门去制作宴席。说是府里的夫人小产后身体虚弱,没有胃口,让小满斟酌着做些汤饮。
平日里小满做饭都是寻了白露或者栀娘陪伴,只是不巧,店里太忙,栀娘和白露都去帮忙,只有陈婶有空,所以陪着小满去。
陈婶还是第一次来这种雕梁画栋的豪富之家,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即使是内向的人,也不由的小声赞叹“小满,你看那回廊里竟然养着十余只鹦哥儿!”,一会又小声说“听说是户部的员外郎呢,那么大一个官,却是疼媳妇的紧。”
小满哭笑不得,陈婶到底小家碧玉,到了繁华些的地界心中犯怵,但她是小满生身母亲,因此也不去说什么。只是轻微示意,叮嘱她万不可声音过大,招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进了后厨,陈婶又开始不断称赞,那带着她们的厨房管事姓顾,存心要炫耀,因而特意开了柜门,拿了些给下人们准备的饮食,殷勤带了陈婶去厨房外的葡萄架下闲坐,去讲些府中何等富奢的事情,陈婶听得一惊一乍,那顾管事脸上光彩,三分真实,七分渲染,越发讲得入港。
小满微微一笑,不予置评。难得陈婶出来这般开心,就随她去。自己则专心致志开始做菜。
听得府中的夫人产后血虚,因此她想做一道茸汤广肚,这“茸汤广肚”本来是一道闽菜,小满的做法又糅合了川菜中的“开水白菜”的技艺,加之改良。
准备了干鱼肚,用淘米水浸洗干净,用小火煮三个时辰后捞出。再放入清水中浸泡三个时辰。
这段时间,赶紧取来松茸菌菇,和走地鸡一起熬煮,开始小火炖高汤。等到鱼肚泡发好后,捞出用剪刀剪出五瓣梅花的模样,待到锅中水沸,浸入,再捞出,如此反复十几次,估摸着鱼肚熟了,将菱形的鱼肚摆盘,再放酱汁,用烧沸的上汤反复浸渍,再滤去高汤。
于此同时,将鸡肉细细切成鸡茸,浸入剩余的高汤,吸附去油脂杂物,高汤变得清澈无比,再将此高汤倒入鱼肚盘中。又取来瓷盘,撒入干桃花,指使下人端了上去。自己也洗净双手,换了件干净衣服,跟着去了依云堂。
宋宝宁在丫鬟的搀扶下方才有力气下床,早有手巧的布菜丫鬟前来夹菜盛汤,她一看那道“茸汤广肚”,月白色梅花形状的瓷盘,瓷盘月白,盘内清汤,再漂浮几瓣桃花,一时梅花状的鱼肚和真的梅花漂浮在一起,极其雅致。不由笑着对曹嬷嬷赞叹:“前儿个夫君说看我没有胃口,要请了有名的雅厨来做饭,我还嫌他奢侈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