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头炖汤,可惜没有豆腐,这里真是穷得可怕……
正德一边喝着鱼汤,一边吐槽着爱新觉罗们的贫穷。不过几条鱼罢了,看把他们激动的,就差没斩鸡头拜把子了。
对面的锡宝齐篇古恨不得将头都埋进碗里去。就算是都督,他平常也舍不得这样吃。要不是今天的鱼儿实在太多了,为了庆祝丰收,他是绝对不敢这样吃的。
想想以后还能靠这法子捕鱼,锡宝齐篇古便觉自己肚中烧得厉害,恨不得张大嘴巴,将鱼连汤一口倒进去。
看看正在嘬着鱼头的正德,锡宝齐篇古摇摇头,果然有钱人都变态,鱼头有什么好吃的?
两人炕上吃得正起劲,这时外面传来了声音,“都督,大明使臣来了。”
正德的脸一下就黑了。
王阳明来了,代表着他必须回去了。他当时只是一时不知怎么面对简宁才溜的,可等溜走后又怕她担心,所以才留了线索让人找过来。可这会儿真要走了,他却又害怕起来,要不再溜走算了?
可来不及了,锡宝齐篇古已起身,很快便是将王阳明迎了进来。
“臣王守仁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啊,是伯安啊(王阳明字)。”
正德擦了擦手,看着风尘仆仆的王阳明道:“爱卿一路寻来辛苦了,先喝碗汤吧。”
“谢陛下。”
王阳明也不客气,坐在了脚墩上便是呼啦啦地喝起了鱼汤来,跟个老农民似的。
王阳明素来不讲究,更别提这多日的风餐露宿,早饿坏了好么?
一碗鱼汤下肚,人也暖和了起来。他擦了擦嘴,附身道:“陛下,您又有两个儿子了。”
正德眼前一亮,大喜道:“皇贵妃生了?!太好了!贵妃如何?”
“不好。”
王阳明道:“提前发动了,难产,臣来时人还昏迷着,御医说……”
“哗啦”一声,话未说完正德已从火炕上跳了下来,手里的酒盏也落到了地上,“你说什么?!云舒怎么了?!云舒怎么了?!回京,回京!”
“陛下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勿躁你个屁啊!劳资的婆娘昏迷了,我还要安静?!快,锡宝齐篇古,立刻护送朕入关!”
王阳明挨了正德一脚也不恼怒,跟没事人一般起来,连连点头,“陛下说得是,还是赶快回去,太医说娘娘很危险,说不定……”
“不会的!”
正德后悔了,眼睛霎时就红了,“不会的,云舒不会有事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娘娘自有天佑,若有陛下坐镇,想来邪祟不敢靠近……”
来的莫名其妙,走得更奇妙。五日间,正德便是赶回了京城。望着天子的身影没入宫门,王阳明嘴角微微扬起。
皇贵妃好好的,可陛下要不好了。
不知怎的,竟是有点痛快。
摇了摇手中的酒葫芦,未来的王大圣人抿了一口烈酒,不由发出“哈哈”一声笑,随即扬长而去。
该去给首辅复命了。
“云舒,云舒!”
“陛下回来啦,陛下回来啦!”
太监,宫女们的惊叫响彻紫禁城。他们欢喜也惊愕,为什么陛下回来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当然没声音了。他赶回来看媳妇,哪里还有心思讲排场?谁都没通知,直奔走京城,估计最早知道他回来的也就是看门的兵丁了。
“云舒在哪里?!”
朱厚照抓住飞奔而来的崔余朴,“她如何了?”
“陛下……”
崔余朴两眼泪汪汪,正德心里咯噔一下,当即扔开崔余朴,直冲着里间而去。
纤弱的身影出现在眼里,正德本能地松了口气,然后……一股惶恐在心间升腾而起,两只脚不自觉地往后移了移,身子慢慢侧过去,猫着腰就想出去。
“你还想去哪里?”
清冷的女声传来,激得正德打了个哆嗦,他扯着僵硬了的嘴皮子勉强弯了弯,“那,那啥?我,我回来了……”
“我知道你回来了。”
简宁放下手中的玉梳,曾经乌黑光亮如绸缎般的长发这会儿看着却是有点枯燥,“在外面玩得可开心?”
“开,哦,不,不开心。”
正德头上冒出了汗,忽然他猛地上前,一把抱住简宁,“我错了,我错了,你还是给我个痛快吧。”
简宁呵呵一笑,抚上正德明显消瘦了的脸,“外面风餐露宿,回来了就好。”
“???”
正德瞪大眼,有种做梦的感觉。
莫不是眼前的简宁是个假的?闯了这么大祸,她会如此好说话?不,不,她一定憋着大招在等我,我不能放松警惕。
想到这里,正德“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抱着简宁的大腿,哇哇大哭,“哎哟,婆娘,你别这样啊,你生气了,我知道,你生气了,你揍我吧,我不还手,保证不还手。”
将认怂进行到底,毕竟,朕是个不要脸的人,跟自己婆娘认怂不丢人。
久久得不到简宁回音,正德不由心里打鼓,悄悄抬头看简宁。
多日不见,她瘦了不少,两个眼睛都凹陷了,皮肤苍白得跟纸一样,正德心里涌出一丝内疚,蠕着唇,小声道:“我,我跑出去就后悔了……可,可怕你生气,我,我不知……”
“回来了就好。”
意外的,简宁却是没再骂他,只是眼里蓄起了泪水,“以后莫要这样了……这些日子……我跟几个孩子,还有太后……”
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