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牢头差役不情不愿地引着众人去牢里看觑。
刚到了知寨大牢,扑面而来一股臭气,尤其说是臭气,不如说是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放了很久没有清理的酸味。
众人进了牢门点视厅堂,这管营大人早已等待多时了,连忙说道:“这几位赶路大人一路辛苦,且去客栈吃一些酒菜如何?”
左房龙摇手说道:“管营大人莫要客气,我等此番只为公务而来,酒菜且放下。”
管营说道:“大人请便。”
左房龙心里想道:“我这还没给他腰牌,他怎么知道我是大人?莫非衙署有人通风报信不成?”
心里疑惑,确实是有人脚快,给管营报了风声,这知寨大人自从送走了左房龙一行后,就传唤官府师爷与之商酌。
这师爷远近有名,原来是鹰眼的拜把子兄弟,叫做「无尾蛇」王略,因他心肠歹毒,专一设计害人,和知寨大人狼狈为奸,乡民最是恨他,恨得牙痒痒。
知寨大人问王略师爷道:“这京城里来了几位大人,说是要去牢里盘查命案,说是要干涉朱屠户杀死鹰眼一事,本官猜想那大人莫非是要救他不成?师爷有何见解?”
这王略听了,心中恨得牙痒痒,只因这屠户杀了他家的结拜兄弟,现在又有京城的人介入,他料想若是此事再拖下去,只怕报不了鹰眼事小,若是查到官府头上,此事就牵连得广了。
于是他说道:“大人,可知这京城来的是谁?”
知寨大人说道:“这便是为难之处,若是我知道他的相貌,也好在沈相面前有个说法,可这刑捕司只对天子负责,即使沈相也无权过问,专一问责地方权政,监督官员作为,这点最难,现在本官是如坐针毡,生怕这大人的鼻子闻到了什么关于官府的气息。”
王略抚摸着嘴边的胡须,心中思考,冷笑道:“无妨,大人,这事情缘故全担在这朱屠户一人身上,在下有条计谋,定叫此事不了了之。”
知寨大人问道:“是何计策?”
王略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牢里新进有个小节级唤作「竹烤蛇」王小九,是我一个同族兄弟,眼看这屠户明日开审,若是被刑捕司问到,恐怕这纸也难免包不住火,我今夜三更便叫那个王小九,在朱屠户饭食里下些鼠药,一发结果了他,趁天色不亮,再差个公人,扔去大漠里喂狼,骨渣都没有剩的看他怎么查?”
知寨大人心里笑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因此叫人去牢城里看着,一旦左房龙那帮人走了,就送朱屠户上路。
我们把笔头说回左房龙那边,只见左房龙一行穿过这牢里潮湿的臭味,看到土牢里许多遭了事故的犯人,面容枯槁,毫无血色,如同活死人一般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
牢头也忍住不了那臭,捂住嘴巴。在死牢里把朱屠户拖将过来,众人看到,朱屠户早已没了往时的生气,颓废地满脸倦色,身上都是班班伤痕,看了让人心酸。
左房龙把牢头劝离,问朱屠户道:“你这厮可以开口说话?”
朱屠户干吼着说道:“啊也。”
左房龙小声说道:“听好了,你这厮有什么冤情都尽管说话,我是那京城里的刑捕司大人,一心冒了天大的干系替你做主,有什么冤情你可以详细告诉我等。”
朱屠户说道:“大人,你且有所不知,小人本是居罗小城里一个屠猪宰狗的百姓,家里老小都等着小人每日起早贪黑将就着生计,本来日子过得虽然穷些。可还是有些乐趣事情可寻。”
后又说道:“后来这城里来了个英岩的案犯,上下使钱,勾结这里的官府老爷,盘剥百姓,四方乡里无不对其恨之入骨,又因他使钱到那知寨大人府上,所以没有半点罪过,这年月都要奉上「奉银」一钱,大人,你且想想,我一个屠猪的贩子,每日运些猪牛去杀,一个月也挣不到这三十两纹银,如何有钱给他?不给,那厮就强拆了我家祖房,逼得我一家老小都睡在这街上讨米,这还不算,我家只有一个糊口摊子,都被他请来贼人砸得稀碎,告去官府,又无人来管,小人朝九晚五,不求其他,只求养活家人,怎生忍得了这口恶气?”
左房龙听了,牙都咬得出血了一般,众人仔细听着。
那朱屠户说道:“因此就在今天,一不做二不休,提了把尖刃猪肉刀一发找那鹰眼讨个说法,这邻里乡亲都有个见证,初时,我不想杀他,可是那厮一直灼灼逼人,小人按捺不住一肚子鸟气,因此才杀了他,若是大人可怜,也不用救,这杀人偿命,都有功过,下了地狱我自会承担,可家里老小因此无人赡养,心里实在对不住父母双亲,大人有这心思,还请替我看望一下家小,就说小人死而无憾,父母之恩来生再报了。”
众人听到,眼泪都止住在瞳孔里,生怕流出来,左房龙他嫉恶如仇的性格也恨不得一拳打死那帮贪官污吏,天可怜见,这踏实苦干的良民竟然会被逼迫到这个地步,如何不让人心酸。
“好,朱屠户,你怎么得也有将就熬过今晚,本官虽然官小微薄,可即使救到粉身碎骨,也把你从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救出来!”
这左房龙越说越气,拳头抨击在地牢里的石板上。
朱屠户劝道:“大人莫要如此,难道大人还不明白?莫说这晚上,就是一个时辰,小人都要熬不过去,你且回去告诉我家父母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