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在天堂路上给东洋宪兵以沉重的打击之后,天堂山救国大队的队员们群情激昂,打扫完战场以后,举着火把浩浩荡荡地向三家子走去。
这次战斗是天堂山救国大队成立以来打死东洋鬼子最多的一次,并且还除掉了天堂山救国大队内部的汉奸高发家,自然是队员们议论的焦点了。
李春海和张文礼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只是默默无语地走在队伍当中,尽管有的队员跟他俩说些战场上的有关细节,但是他俩只是微微一笑,不发表自己的任何观点和见解。他俩心里始终牵挂着三家子被敌人害杀的那些百姓们。
李春海作为天堂山救国大队的指挥员,这次战斗是自己参加天堂山救国大队以来亲自指挥的第二次战斗,虽说取得了胜利,但是给乡亲们带来这么大的灾难,从内心里感到不安和内疚。他急于想知道死难者的情况,好想方设法慰藉死难者的家人。
当天堂山救大队的队员们来到高家大院前,借着火把的光亮看见那么多人倒在血泊中,心里顿时感到惊讶和悲伤,队员们都沉浸在无比的悲痛之中。谁也不曾想到,东洋鬼子竟然对这些无辜的百姓下了如此狠的毒手。队员们紧紧攥着拳头,义愤填膺地发誓为死难者报仇雪恨,不全部消灭东洋鬼子决不罢休。当大家在辨认尸体时,发现张宝发、宗贵才和高长福的尸体也在其中,心情格外沉痛。
张文礼和宗福生看到这种情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他俩为了在队员们面前不表露出来,只好偷偷地揩掉泪水,化悲痛为力量。
就在大家悲痛的时候,猝然间从那些尸体里爬起来一个人,还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动着……看到这种情景,有的队员惊呆了,以为死人诈尸了呢,无意识地向后倒退几步。
此时此刻,张文礼看清楚了,赶忙上前道:“爸……你……”
“不要害怕,大家都不要怕,我没死,我还活在人世。”高长福开口道。
大家惊奇地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问这问那儿。高长福将出事的始末详细地讲给大家听,大家才知道了东洋鬼子枪杀乡亲们的真正原因。
李春海自责地说:“我作为天堂山救国大队的大队长,在这方面想得不周全,害死了这么多乡亲们……我对不起乡亲们呐……我向乡亲们负荆请罪啦……”
……
第二天三家子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陆续赶回来辨认亲人的尸体……到了第三天早晨,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人们心里怀着对东洋鬼子无比愤恨的心情,脸上流着对亲人无比怀念的泪水,恋恋不舍地掩埋了亲人的尸体——那种场面在这里就不加以描述了。至今,在三家子的乡亲们中,只要有人一提起这件惨无人道的事情,心中就挥之不去那时的阴影,就恢复不了往日的平静,就无比痛恨东洋鬼子。
自从张宝发死后,家里只剩下高荣丽一个人了。一个女人家独自顶一栋房子,早晚不是回事,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出嫁的女人还不能长期回娘家居住。李春海考虑到了这些,跟张文礼商量完之后,决定将高荣丽接到天堂山救国大队里,一是对副大队长的起居有个照顾,二是跟金荣还能说些女人之间的体己话,这不是做了一件善事吗?
张迎春送走了弟妹高荣丽之后,回到家里有些坐立不安了。她总觉得父亲被害死这件事应该让妹妹张迎美知道,并且让她知道父亲是谁给杀害的,这笔账一定要铭记在心里,今后如果有机会的话,那么能报上这个深仇大恨,就是自己所期盼的头等大事了,于是她跟丈夫宗福田商量完之后,带着干粮,风尘仆仆地向城里赶去。
张迎春找到了妹妹张迎美,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将三家子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妹妹。
张迎美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之后大哭一场,哭完之后说:“咱爸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咱们小的时候,他老人家拼死拼活的干,为了养活咱们几个孩子……咱们大了一些以后,咱妈为了我的事上了一股火撒手走了,他老人家就孤苦伶仃地打发日子,眼看上了年纪,到了该享福的时候了,谁知他……”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之后接着愧疚地说:“我这个女儿不孝啊,没有给他老家送终不说,就连他老人家入土的时候,我也没有回去看他一眼呐……”她悔恨地打着自己的脸继续说:“我是个不孝的女儿呀……”
看着妹妹的样子,张迎春也难过地掉下了眼泪。她擦去眼泪,强装作笑脸地劝妹妹,说:“迎美,别哭了,让人看见了不好,再哭咱爸他老人家也活不过来了。迎美,你要想办法报上这个杀父之仇啊,让咱爸在天之灵得到安慰,让三家子死去的人在天之灵得到安慰,这就是报答咱爸他老人家的孝心……迎美,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张迎美点点头,然后咬牙切齿地回答道:“大姐,你就放心好啦,我一定给咱爸报上这个深仇大恨。”
“迎美,杀父之仇一定要报,不过,千万不能鲁莽行事。”张迎春语重心长地嘱咐道:“迎美,你是个女儿身,比不得男人,到时候别仇没报上不说,却把自个儿的性命白白搭进去,这种傻事咱千万不能去干呐……迎美,你千万要记住大姐跟你说的话呀!”
“大姐,这事你就放心好啦,我会想办法的。这个仇,还有董保福毁了我这辈子的仇,我一定要报。”张迎美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