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早朝,明眼人都能感受到异样。
除去还被羁押在天牢之中的长皇子时非正外,其余五位皇子,竟然悉数在场,而且还神色肃穆,彼此之间,连往常虚与委蛇的客套谈笑都省下来了。看他们的架势,就知道一会正式上朝,该当有一个多么风云变幻的局面。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时非清。他独自一人站在正中,恰好分隔开时非笃时非道,和时有行时非明两派。文武百官都清楚,今日的时非清,必是冲着顾盼兮之死一事而来。
杨当在顾盼兮死后,惊扰过赵王府,之后又被发现惨死在万灯楼中一事,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人人都知道,这件事十之八九会成为本就暗流涌动的皇子之争的导火索,搅动整个大武朝的风云。只是到底会怎么搅动,文武百官,没有人能想得出来。他们只有战战兢兢、翘首以盼。
其中有一人,最为紧张。那就是高致远。今日的局势走向,将决定他高致远及他的派系今后的命运。饶是高致远浸淫官场多年,也很难继续保持镇定,掩盖住自己心中紧张。
“皇上驾到!”
李鱼这一声唱,时问政随即现身,也就意味着今日的早朝正式开始。
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紧张起来,跪地行礼,山呼万岁。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李鱼心思机敏,哪里会看不出今日氛围有变。尤其是时非清那杀气腾腾的模样,让他喊这句话的时候,都隐隐觉得有些心虚。
时非清当仁不让,走出一步,朗声道:“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时问政明知道时非清是为了顾盼兮一事而来,但还是故作姿态地问道:“何事?准奏。”
时非清开门见山,斩钉截铁道:“父皇,儿臣恳请父皇下令,围绕着杨当惊扰王府、畏罪自杀一事,彻查儿臣亡妻被害一事!谋害儿臣亡妻,尚在逍遥法外的幕后真凶,必定跟杨当有密切难分的关系!”
时非清这一言,犹如平地激起一声雷,引得满场哗然。
时有行朝一旁的时非明打个眼色,时非明当即抢出,接道:“五皇兄心系王嫂之冤,此乃人之常情,‘盛世太平’灯塔爆炸一事,确实应该彻查。可是眼下爆炸是人为还是事故,尚未有个定论,五皇兄话中就意有所指,似乎先入为主,恐怕反倒不利于查清事情真相!”
时非明跳了出来,时非笃和时非道也就不必再作壁上观了。时非道粗野,摆一摆手,针锋相对:“六弟这话就莫名其妙了。事情发生之后,万灯楼一应人等经过严刑查问,都没有露出马脚。至于那‘盛世太平’灯塔本身,不过是盏巨型花灯,若生意外,最多引起火灾,不会发生爆炸。这件事不单是万灯楼工匠自己招认,更得到过其他工匠的确认。既然如此,若非有人暗中往赵王府中的‘盛世太平’灯塔动了手脚,又怎么会发生爆炸?”
时非道话音一落,时非笃就紧接着张嘴,却令人意外地唱反调,道:“二哥此言也不严谨。”
众人错愕之时,时非笃不紧不慢地说着:“就算那‘盛世太平’灯塔确实是有人动了手脚,但也不能说明,在事后潜入王府偷出了王妃‘绝笔信’,之后被乐安府捕快和赵王府府兵围困,以至于畏罪自杀地杨当,就是给灯塔动手脚的黑手不是?”
听时非笃说完,群臣这才恍然,时非笃这哪里是唱反调,分明是跟时非道一唱一和,要将矛头彻底对准杨当,以及杨当旧主时有行。
更令群臣错愕的是,杨当潜入赵王府,原来是为了偷出前些日子时非清闯入早朝呈上的那封顾盼兮的绝笔信。这个细节,之前不曾流出,今日时非笃在众目睽睽下公然亮出,一下子引得人心震动。
那封绝笔信到底写了些什么,更让群臣们心感好奇了。
时问政一下子不淡定了起来,面色都阴沉了几分。
他已经笃信顾盼兮所说的话,认定了皇后越轨,而时有行是个野种,他全靠顾全自己脸面考虑,才能强忍怒气和杀气,没有当场表露出来。可是经时非笃这么一挑拨,禁不住脱口而出问道:“杨当此举,确实诡异。若非他背后没有主使,朕,实难想象他为何要冒着风险潜入赵王府,偷出赵王妃那封绝笔信。”
时有行本来就做贼心虚,因为时问政发话,胆战心惊起来,当即跪地辩解道:“父皇明察!这个杨当早就被儿臣逐出府中,跟儿臣再无半点关系!就算他确实是谋害赵王妃的真凶,也不是受儿臣指使!二皇兄三皇兄刻意挑起此事,指桑骂槐,实在是想往儿臣身上泼脏水啊!”
时非明听得暗叹一口气。
不过就这么被吓了一吓,时有行至于这么慌不择路地污名化时非笃和时非道刚刚发言的动机么?就冲着这番话,时问政连同在场文武,都很难不对时有行心生厌恶和怀疑!
这个好大喜功、徒有其表的蠢货!
时非明咬了咬后槽牙,为自己昔日的抉择隐隐觉得有些后悔。其实一直以来,他就觉得时有行是个徒有其表的草包,只是看重他嫡子的身份和宗室的支持,才投身到他的麾下。
要不要当机立断地放弃他,转为投靠三哥?
就在时非明暗生异心,开始考虑自己后路的时候,时非笃和时非道,就针对时有行刚刚到发言,展开狂风骤雨般到反击。
“四弟,你此言是何意?我们只是出于兄弟之情,希望五弟能早日为身故的弟妹雪冤,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