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顾盼兮写这封‘绝笔信’,是为了向你求情?”
时非清不紧不慢,说道:“儿臣是猜的。”
“猜的?”
时问政没料到时非清会抛出这么一个理由,本来稍稍缓和的面色,又阴沉了起来。
“是。”
时非清倒是理直气壮,“儿臣是回到王府后,在房中发现了亡妻整理的调查结果。原来在儿臣随军出征的当口,被儿臣派出去调查后宫妃嫔过往的心腹,完成了初步调查,特来寻儿臣汇报,只是路上信息不畅,没有得知儿臣已经随军离开乐安府的事情,才被亡妻钻了空子,假借儿臣之名,将调查的结果,骗到了手中。”
时非清顿了一顿,愧疚道:“不瞒父皇,儿臣派出的心腹,调查结果有多处疏漏和不足,根本不足以当做最终结果,呈报给父皇。再者因为亡妻突然身故,儿臣备受打击,所以迟迟没有将此事上报。”
时问政眯起眼睛,打量了时非清一阵,没有从他脸上看出异样,想了一想,又问:“既然你知道这封‘绝笔信’是为你求情,为什么还要擅闯早朝,向朕呈上?难道你是生怕被朕责怪办事不力,还想着借你亡妻之名,为自己求情么?”
时问政的口吻带上了些许不屑,这说明他有些相信时非清的说辞了,并且据此认为,倘若时非清真的是这么没骨气的人,那他倒可以省下心思,不用担心时非清是不是真的看过顾盼兮的“绝笔信”了。
时非清慨然摇了摇头,郑重道:“父皇错看儿臣了。儿臣之所以将这封‘绝笔信’呈上,只是因为这是亡妻的遗愿。就算猜到了信件的内容,觉得亡妻是在胡来,但……儿臣也不能置之不顾。这是她尚在人世时,最后一次胡来了,儿臣又怎么能不去纵容?”
说到动情之处,时非清眼眶还真的有泪光泛起。他是又想起险些跟顾盼兮阴阳永隔的事情了。
正所谓,爱一个人,就如同有了一身铠甲,又像是多了一根软肋。时非清的软肋被触到,这份后怕,既会成为他后半生的梦魇,也将成为他的逆鳞。
伤顾盼兮者……
时非清双拳攥紧。
时问政被时非清的真情所感,虽然心中还有所怀疑,但大体而言,还是相信了时非清的话。
时非清不知道时问政已经被自己说服,他为了让时问政相信自己的说辞,还准备了一个杀手锏。
“请父皇放心,其实在调查后宫妃嫔的事情上,儿臣也并非一无所获。儿臣的心腹查得,皇后昔日在金陵之中,确实有一位相好。虽然眼下,还未查出这相好的身份和跟皇后交往的具体经过,但只要再给些时间……”
“不!”
时问政听得心惊肉跳,再也按捺不住,拍案打断了时非清。他双目瞪大,眼珠转来转去,踟蹰片刻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用继续查下去了!非清,将你的心腹全部撤回来,还有……让他们,乖乖地守好自己的嘴巴!”
时非清佯装错愕,但以他的个性,遇到这个情况时,素来是不会追问缘由,而是干脆地表示遵命的。
“儿臣遵命。”
话音一落,时非清和时问政两父子,都同时暗暗地松出了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