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非清醒来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睁开双眼。
失去了期许的人,似乎连面对世界的勇气都消失了。
“堂堂赵王,连这么小小的打击都受不了么?”
一个带着感动和欢欣的熟悉嗓音进入耳,令时非清浑身一震。他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否则断然不应该听见这个让他思念得撕心裂肺,恨不得揉碎塞到灵魂深处里的嗓音。
幻听,本王伤心过度,出现幻听了……
可是这个幻听却“阴魂不散”,并没有此散去。
“哟呵,还敢不理本妃?出去打个仗,翅膀倒是硬了不少啊。”
这幻听好大胆啊!
时非清被这张扬嘚瑟的口吻cì jī得心抽痛,再也按捺不住,嚯地睁开双眼,猛地直起身,正想拍醒自己,却没料到,眼前出现了一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顾盼兮?”
时非清身子微微一颤。
顾盼兮看见时非清这个错愕惊讶的样子,心下好笑又感动,忍不住抬手抹了抹眼角,正想调笑时非清一句,却见时非清冷不丁抽出了腰间佩剑。
咦,这个王九蛋发什么神经?
顾盼兮一愣,听见时非清双手握住剑把,剑尖对准自己,喃喃自语道:“怪,本王一定是伤心过度昏睡过去,做梦了。既然是梦,自刺一剑应该也没有大碍吧……”
“喂!”
顾盼兮懵了,正常人怀疑自己是做梦,顶多掐自己一把或者拍拍自己的脸庞,哪会有像时非清这样的疯子,竟然愣头青到提剑自刎的!
顾盼兮生怕时非清真的做出什么蠢事,措手不及之下,随手抽起垫在腰后的瓷枕,扔向了时非清。
初级命技能,鬼使神差地发动了。这个瓷枕在空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精准、凌厉、果断地砸向了时非清的额角。
“啪!”
一声脆响,时非清仰头松手,剑落血渐,瓷枕砸到地,砸出噼啪两声响动,磕坏了一个角。
时非清抬手摸了摸自己被瓷枕砸的额角,觉得那阵钝痛是那么逼真、剧烈,手黏糊糊的一片殷红,飘散开来的血腥味,更是浓烈得让人难以置疑。
时非清的嘴角抽了两下,徐徐低下头来,瞪了顾盼兮一眼。
“顾盼兮,你没死?”
顾盼兮见自己成功阻止了时非清自残的行径,手抚胸口,长长舒出一口气来,露出灿烂笑容,“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很激动,很开心?”
“很,开心的,很。”
时非清的嘴角越咧越大,笑容之的阴森气息却越来越浓。
“顾盼兮啊,你既然没死,为什么还要诈死吓本王个半死,骗本王回来呢?嗯?”
时非清长身而立,慢慢走近顾盼兮。
顾盼兮浑若不觉时非清的怒气,打个哈哈,说道:“说来王爷可能不信,妾身是真的有原因才这么做的。”
“哦?”
时非清伸出双手。
“你说来听听。”
双手捏住了顾盼兮娇嫩的脸颊。
“说的不好,可别怪本王——饶不了你!”
时非清话音一落,双手发力,立刻把顾盼兮的俏脸当做汤圆搓圆按扁。顾盼兮嗯嗯啊啊娇嗔了一阵,却不反抗,但也不说话。
时非清语气有些不耐烦,手动作不停,将脸凑得离顾盼兮更近了一些,催促道:“平时不是很伶牙俐齿么,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嗯?”
在时非清脸离顾盼兮不过一掌距离时,顾盼兮突如其来地伸手楼主了他的脖子,将他猛地拉近,双唇如洒落大地的晨光一般印在了时非清的唇。
缠绵、炙热、庆幸、感激。
顾盼兮将时非清松开,嘿嘿笑问:“这样‘说话’,是不是能让王爷稍微消消气?”
时非清目光闪过万般柔情,揉搓顾盼兮脸嫩肉的双手登时止住,改捏为捧。
“休想这样糊弄本王。”
头又低了下去。
复杂的情绪如同在水渲染的色彩一般相互纠缠、拉扯,但在最终要彻底融合的前夕,恋恋不舍地缩回彼此的触角,慢慢分开。
“身的伤,痛吗?”
时非清温热的手指在顾盼兮的娇躯轻轻摩挲,瘙痒的感觉让她头皮微微发麻。
顾盼兮嘿嘿一笑,顶着脸颊潮红调侃道:“妾身身有伤,逼得王爷悬崖勒马,王爷很失望吧?”
时非清的指动作戛然止住,抬头瞪顾盼兮一眼。
顾盼兮还以为自己玩笑过火,惹时非清生气了,谁想时非清一本正经回道:“你知道好。”
“……”
“枪呢?本妃的枪呢?箭呢?本妃的箭呢?!”
时非清搂紧顾盼兮,怪笑一声,显然为自己气到顾盼兮而感到高兴。
怎么说,顾盼兮也因为诈死吓得时非清吐血一次晕厥两次,这样的小小“报复”,已经算是大方了。
顾盼兮说得激动,不由得咳嗽了两声。时非清当下慌了手脚,摸黑要点灯,喊人送来一壶热茶。
顾盼兮慌忙叫住:“王爷,不要。”
时非清愣了一愣,忽然想到,顾盼兮既然是诈死,肯定是把王府的下人也瞒住了,忙道“你等本王一等”,然后小心翼翼地拉开门扇,摸黑钻了出去。
顾盼兮又干咳两声,想要躺平身子,谁想时非清前脚走,后脚门扇嘎吱一声被拉开——他已经回来了。
顾盼兮扭头看着入门的时非清,见他满头大汗,双手捧着一个茶壶,分明是刚刚全速冲向了厨房找了一壶茶,又全速冲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