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郎望见一旁立着的人,认出是刘启,顿时面色恭敬道:“能得刘将军赏识是在下之幸,今日三姐承蒙刘将军照顾了。”
“楚兄客气,鄙人有些要事,暂不陪同二位了。”
说罢,他目光转向楚念,意味深长的笑着道:“今日与三娘相谈甚欢,择日定然登门拜访。”
楚念垂眸浅笑,仿若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儿,刘启目光微闪,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这一幕落在楚元郎的眼中,他含蓄的看了楚念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待刘启走远,方才叹了口气道:“怪弟弟心急,三姐莫要放在心上。”
楚念看着比自己小了一岁的男孩儿满眼担心的模样,笑着点头称是,“是,谨遵大哥教诲。”
姐弟二人又逛了一会儿,便打道回府,此时另外三姐弟还未归家,灯火通明的楚家倒是显得格外宁静。
回了香草居,楚念第一时间便冲进卧房,梅香也早就准备好了一盆温水,替楚念沐浴更衣,这才退了下去。
屋中彻底静谧了下来,只余楚念落座榻边,定定的看着不远处摇曳的烛火。
那蜡烛是今天梅香新换的,似乎在库房中放久了落了些灰尘,火光氤氲之中,有袅袅青烟升腾,像极了苏家大宅门口那三柱快燃尽的香。
将苏家陷入深渊的是刘启,如今苏家被灭,来祭拜的还是刘启,他究竟想将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演到什么时候?
呵,他是以为,灭了苏家上下几百条性命再随意道声歉意便可抹除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吗!
给人一刀,又笑嘻嘻的道歉?
如今,他若是愿意愧疚,便叫他愧!跳梁小丑罢了,她早晚会叫他欠了苏家的尽数还回来!
楚念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一双眸中闪烁着仇恨的火光,这时,烛火却剧烈攒动了一瞬,她顿时收起眸中的恨意,垂眸不言。
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三娘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是孤所不知的?”
楚念面色一僵,这次来的,竟是明修本尊了?她调整好状态,头也不抬的下了塌,伏在地上道:“参见太子殿下。”
明修轻嗤了一声,“只你与孤二人之时,孤准你不必遵从礼数。”
不知明修在那房梁上待了多久,楚念猛然想起,不过半个时辰之前,她还曾脱了衣物赤裸着坐进水盆……面儿上一热,楚念也不矫情,起身目光直视着明修,不禁染上了几分搵怒。
“太子殿下,下次来之前可否知会一声?毕竟此处是女儿家的闺房。”
前世她虽曾瞎了眼与沈暮郎情妾意,可最多也只是眼神交汇,可今日却叫一个男子看光了身子……虽她也不是纠结于此的人,可事关一个女儿家的名誉,任哪个心头也不会没有怨言的。
明修从黑暗中缓缓走出,刀削般的轮廓在摇曳的烛火之中柔和了几分,他一挑锋眉,“难道不是你自己不够警惕?”
楚念眉头一皱,“小女实是不知太子殿下竟有做梁上君子的癖好。”
“哼,伶牙俐齿。”明修端起放在桌上的“奇闻录”轻轻翻弄,“大不了,孤对你负责便是。”
他漫不经心的模样倒是彻底点燃了楚念的怒火,什么叫“大不了就负责”,谁用你负责?
可片刻后,楚念便恢复了淡漠的神色,她也明白,眼下就算明修想杀她,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长舒了一口气,楚念才道:“殿下若只是来观赏小女洗漱,那殿下的目的便已达到了。”
明修放下手中的书,目光含有深意似的望向楚念,完全不将楚念的反击放在心上。
他翻身悠哉的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你今日都去了哪里?真当孤不知道?”
楚念抬眸望向明修,一双水眸微微眯起,她料想到他会派人催促,却没想到,他竟是直接派人监视于她?那她去苏府门口,遇见刘启之事,明修也已经知道了?
他这是警告?这种仿佛赤裸着任人观看的感觉当真叫人心生烦闷,可偏偏她又无可奈何。
沉了一口气,楚念才将与刘启的说辞给明修重复了一遍,旋即樱唇轻启接着道:“太子殿下若是不放心,大可叫人去查,小女三年前是否去过幕远寺,又是否在途中遇到了山贼。”
她的记忆不会出错,刚巧那时的楚念被小陈氏带了出去,路上遇到了山贼,是一个内力高深的黑衣人所救,楚念没见到那人的脸,可刚巧那日与哥哥外出的时间重合。
再者,那么久远的事,她还真不相信,明修会当真派人去查。
昏黄之中,明修深邃的眸子探究的望着楚念,似乎想将她看透。
“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否则后果自负。”
“殿下知道小女不敢对殿下撒谎,不过……”楚念勾了勾唇,“太子殿下派了这么多人手在小女身边,可是怕小女替太子做事之时遇到危险吗?小女先谢过太子殿下了。”
明修嘴角明显僵了僵,却不过片刻,楚念只觉身前拂过一阵微风,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已然近在咫尺,哪儿还有半分在外人面前的痴傻模样?
他狠狠的捏住了楚念的下巴,薄唇之中有温热的吐息一下又一下铺在楚念的脸上,有些微痒。
“三娘当真好大的胆子,孤才刚刚赏识你几分,你便敢与孤谈条件了?”
楚念水眸毫不畏惧的与那双泛着杀意的眸子对视,“殿下是觉得,只是旁观便可坐收渔翁之利吗?还是觉得,除了小女之外,有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