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百官皆是神色一震,宰相这是什么意思?当然是看不惯穆傲当着他的面儿还敢杀气腾腾的,这些天,他被一个小小的镇远侯处处掣肘,每日一到早朝就是他镇远侯挑刺的时候,堂堂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被人踢了场子,当然是要找回来了!
宰相大人委屈到无以复加,他这一个找场子的机会,可还是差点废了王家一条腿脚才换来的啊!
那沈暮,可是真真切切在家老实躺着呢!
镇远侯微眯着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王子轩,他的眼神仿若带着足以灼烧万千世界的烈焰,叫王子轩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不说,更叫百官都面面相窥——明摆着宰相是找镇远侯的茬儿,这放在平常,镇远侯不早就怼回去了吗?
却在诧异之时,更叫人觉得非比寻常的事发生了。
只见镇远侯无波无澜的看了王子轩一会儿,却猛然仰头一声大笑,朝着静坐不动的皇帝略一抱拳:“皇上,臣在京都这等混沌之地呆不安生,自请回边疆镇守,明日动身!”
自从登基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越过王子轩直接与皇帝请命,皇帝那双始终迷茫的眼终于凝聚出一丝光亮,底气都足了几分,见镇远侯是真心想要回边关,便是一点头道:“边关疾苦,爱卿注意身体安康,准了。”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朝廷中除了淮南王以外唯一一个刺儿头踢到边关,王子轩颇感意外,不过更叫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是这镇远侯临走竟然还是踩了他一脚!这实属过分!他以为他回了边疆就没事儿了?
哼!当他堂堂一国之相是摆设吗?
这面王子轩对穆傲怀恨在心,自然是要对边关出手,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且说楚念。
穆青被送回了镇远侯府,由穆夫人亲自照料,左右最近京都风平浪静,她干脆将陈老身边的暗一和暗三调到了镇远侯府,自己更是在离镇远侯府较近的陈家住下,生怕穆青人还没醒再出什么差池。
等她听说镇远侯再次被派到边关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
陈老正绘声绘色的给楚念讲起在朝堂上发生的事,说到镇远侯主动请缨回边关的时候,更是对镇远侯的气节赞口不绝。他方才大呼痛快,便见故事里那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陈老头面色一怔,反应极快的住了口。
来人正是镇远侯穆傲,陈老等人起身施礼,刚要客套,便见他摆了摆手:“你我两家不需这么多无用的礼数,郡主可有空?本王有些事想托付给你。”
楚念缓缓起身,便朝着穆傲走去,二人一前一后就走到私下无人的陈家后院儿之中去了。
文人尚雅,陈老这等顽劣根性也不例外,这陈家后院儿之中花园池塘一样不少,不过相比楚家花园中各样姹紫嫣红,陈家花园里只有一棵接一棵的梨树,正是梨花开放的季节,雪白的花瓣像是一层天然的地毯,却叫人不忍心玷污。
镇远侯与楚念并肩走在小路上,军人身姿挺拔,昂首阔步间,却仍旧带着一丝凌乱。
楚念垂眸面色漠然走在他身边,已经对镇远侯的来意了然。
“侯爷放心,阿青是我友人,又是因我才出事,只要我在京都一天,就绝对不会叫夫人和阿青出任何差池。”
被看透了心思,穆傲显得有些烦躁,却觉楚念的话语带着一股莫名的信服力,不过片刻,他的心便安定下去,皱着眉头颔首。
“倘若知道你有这般心思,想必青儿也会十分高兴的。”
他低低的叹了口气,却仍旧挺胸抬头,楚念不经意侧眸间,便望见这位铁骨铮铮的将军眼里那一抹倔强的泪意了。
心下沉重几分,楚念再次开口道:“穆叔叔也不必过于忧心,许老曾说……”
待穆傲的目光看过来时,楚念却突然闭了嘴,当真找到那传说中的神山之前,还是莫要告知给穆傲了,倘若那神山不过莫须有,给人希望又给人失望,这实是太残忍了。
见楚念没了下文,穆傲眸中一暗,片刻后,他长舒了一口气,“因为有一半西楚血脉,又为人傲慢,青儿自小就没什么朋友,她能与你交好,又肯替你两肋插刀,定然是心中有你的。”
穆傲转过头正视着楚念,仿若是细细打量,又眸中带着几分欣赏:“青儿看人很准,本王相信你不会让她失望,你也别太过自责,毕竟倘若换做今日是你躺在榻上,青儿也不愿意看见的。”
知道镇远侯是在安慰自己,楚念忍不住垂下眸子,默然点头道:“谢侯爷教诲,我定然不会负了阿青一片心意。”
穆傲赞赏的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已经开始西移的日头,“时候不早了,她们母女就交给你了,希望……”
他摇了摇头,背过手,匆匆照着来时的路去了,徒留楚念一人静静伫立在一片翩然而落的梨花之中,默然无声。
她无从纠结自己所做究竟是对是错,如今已经深陷旋窝,就算被仇恨蒙蔽双眼,她也只能摸黑继续走下去。
……
入夜的时候,叶远匆匆而至,自从竞选庭川长史的殿试过去已有一月之久,可上面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可急坏了叶远,要知道,庭川的灾情并没有彻底镇压,因为楚念怕王家会趁着她没回京城的时候安插人选在庭川,急着回京,庭川还有一小部分的灾情并没有得到控制。
叶远担心他回去的晚,事情会越来越麻烦。
二人选择在陈家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