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元昭嘴角抽抽,不想说话,心累。
季佑说的没错,刺槐国在第三天下午发起了总攻,辽阔的平原上,刺槐兵铺天盖地的像倾海一样汹涌而来,根本望不到头。
打头的是刺槐骑兵,像尖刀一样向着什锦军直戳过来。
没有战书,也没有派使者过来说,你们准备好啊,我要开始打你们了啊。
什锦军这边,季佑带着麾下所有将领所有士兵陈列在边境线上,迎战。
付元昭楚江淳和他们的九百多个属下站在这望不到边的兵潮中,就如一滴不起眼的水珠。
楚江淳站在付元昭身边,兴奋的浑身都在颤栗,这么多刺槐兵,他怕要杀到手软呀。真是好激动好刺激。
身后的所有士兵也两眼放光,军功,全他大爷的军功啊。
付元昭只淡淡的对楚江淳道“等会不准离开我二十步的距离。”再远,就可能照顾不到。
楚江淳刚想反对,付元昭又道“难道你想出点事情让夫人担心?”
付元昭立刻闭了嘴。说话间隙,刺槐兵已经冲到这边,什锦军和刺槐兵厮杀在一起。
鲜血染红大地,断肢残甲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所有将士杀的双眼血红,命令计谋战阵什么的,全部被抛到一边,只知道麻木的抬起长枪短刀杀向刺槐兵。要么杀死对方,要么被对方杀死。
付元昭身边出现大片空白地带,他周围散落的全是刺槐兵的尸体。
付元昭身后不远是楚江淳,楚江淳身边是小片空白,比起上一次参战,他显得游刃有余了很多。再加上付元昭就在不远处,给了楚江淳无上的安全感,让他可以让开手无所顾忌的痛快厮杀。
天色渐渐黑下来,夜里,容易误伤,难得有默契的,两边同时收兵。
一听到收兵的信号,什锦军和刺槐兵又像潮水一样退回各自的领地。
临时营地里,楚江淳不停的甩着手,杀的时候感觉很痛快,这一歇下来,就觉得浑身都痛。
士兵在互相帮忙包扎伤口。这么大的战事,伤亡不计其数。军医处理重伤都忙不过来,那还能空出手来帮忙处理这些小伤。
一个士兵耳朵被刺槐兵消了下来,同伴帮他包扎,痛的他龇牙咧嘴,嗯,少个耳朵而已,不会有生命危险,小伤。
一个士兵整个手掌被削掉了,同伴帮忙用绳子把手腕扎紧扎死,避免流血过多,又把刀伤药胡乱撒在上面,用尚算干净的布包上就好。
这一战,九百多人再次减员几十个,还剩八百多,其中还有一个是百总。
不仅他们的部下如此,其他队伍损员更重。
楚江淳不知不觉停下揉捏的动作,沉默的坐到付元昭身边。
付元昭同样如石像一般沉默的坐着,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今天这场大战强烈的震撼了他,即便他武艺高强,杀的刺槐兵近不了他的身。但是他杀了一个还有下一个扑过来,无穷无溃,就像杀到地老天荒也杀不完一样。
他看到一个小兵双手被砍掉了,他就扑过去用嘴死死咬住刺槐兵的脖子,然后又被挣扎的刺槐兵用刀刺透胸腹,依旧没让他松嘴,最后那个刺槐兵和他同归于尽。
同样的列子不胜枚举。
付元昭不懂,他们为什么那么拼命,仅仅是当兵的责任吗?不是,他还从他们眼中看到决心,那种绝不让刺槐兵踏入双良国土的坚定决心。
因为这种坚定,他们可以不顾一切拼尽一切。
值吗?
付元昭很想上去问问。
他不经意间又想到那个词——大义,属于光明的大义。
缓缓伸出手,摸上自己心脏,他感受到它在剧烈跳动,就像活过来了一般。
钣金镇内,袁巧坐卧不宁。
她竟然听到边境上的喊杀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依旧是听到了,不知道元昭和淳儿怎么样了。
“夫人,要不你过去和季夫人打打麻将?”
平福看着袁巧神思不属的样子,提议道。
袁巧摇了摇头“现在谁还有心情打麻将,你出去吧,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儿。”
等平福退出去后,袁巧忽然心中一跳动。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在此方世界,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她这是,任务完成了?
袁巧使劲摇了摇头,有点如在梦中,怎么忽然就完成了?
前前后后也才两三个月时间,这也太快了吧。
具体是因为什么,她现在也不知道,因为付元昭还在战场上,她也看不到。
这场打战大了三天三夜,什锦军这边一直在损员,每天打扫战场的时候,死去什锦军的尸体都能堆成一座大山。
而营地里,伤兵的哀嚎声整日都在响起。
凝重悲伤的气息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上。
季佑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朝廷的援兵还没消息,短短三天时间,什锦军人数减少了三层。
付元昭一天比一天沉默,气息也在一天天的转变,虽然依旧是阴沉的,但却又不一样了。
付元昭现在觉得自己的心不再冰冷一片,而是滚烫滚烫的,全是对刺槐国的仇恨。
第四天开战的时候,付元昭对楚江淳道“我今天有事,不能照顾你,你要保护好自己。如果…如果我不能回来,你们就忘了我吧。”说完果断的转身冲入敌军中。
等楚江淳反应过来的时候,付元昭已经不见了。
楚江淳吓的大惊失色,慌乱的高声呼唤“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