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死了。
车队连为子弹收敛尸体的空暇都没有,又将速度提升到最大,向着远方行驶。
零点手里捏着子弹最后留给他的那枚弹壳,想起子弹临死前的从容姿态,双目中泛起血红。
他把子弹壳用绳子穿过,挂在了脖子上。
冰凉的子弹壳贴着皮肤,不但没有熄灭他心中澎湃的怒火,反而让他的杀意越发旺盛。
四周的原野中陆续还有一些小股的怪物冲过来,有腐化巨狼,也有蛛魔,还有些别的怪物。
零点的面上露出惊人的杀意。
狙击手应该时刻保持着冷静,这样才能从战场上全身而退。
是的,没错,这是每个狙击手都熟记于心的事情。
他经受过无数的训练,就为了维持住冰冷坚硬的心态。
但零点现在不想这样。
从战场上全身而退?
没有这个必要了。
这片高原,就作为狙击枪最后轰鸣的战场吧。
零点血丝密布的眼睛看向那些冲过来的怪物,手中的狙击枪简直成了身体的延伸,轻灵又坚决地轰出一发发的子弹,旋转的子弹掠过那些怪物的要害,每一发都会带走一个怪物。
呼哧,呼哧。
零点在喘息。
面罩挡住了外面的恶臭,也挡住了核爆后辐射的尘埃。
但是好碍事啊,它在阻拦零点,它在阻拦零点跟手中枪械合二为一。
“我还可以更快。”
“我还可以更准。”
“我的子弹还可以更致命。”
零点拉下了面罩,随手一甩,让面罩飞落在尘埃中。
恶臭扑鼻而来,带有辐射的尘埃也落在脸上,刺痒的感觉强烈地在全身上下泛起。
但他根本不管这些,只是轻轻将脸颊贴在了枪身上,这下子毫无阻碍了。
安心。
彻底的,跟这把枪融为一体。
然后,子弹啊,轰鸣吧!
轰。
轰。
轰。
狙击枪爆发出震慑人心的轰鸣声。
一枪,数百米外的一头腐化巨狼顿住,半边身子被轰成碎渣。
又一枪,一头蛛魔正翘起恶心的腹部,想要向着车队pēn_shè蛛丝。一枚子弹旋转着掠过空气,将它的腹部打爆,恶心的蛛丝满天飞溅。
远方的空中有飞行怪物吊在车队后面。
零点的准星将它们锁定。
然后用力扣下扳机。
轰。
一头飞行怪物应声而落。
再一枪。
又一头飞行怪物坠落在地。
零点的目中血丝密布,手却稳如磐石,枪口就像是死神的镰刀,一枪一枪地轰出。
每一枪都那么精准,每一枪都那么致命,他一个人就死死地压制住了近百头怪物,没有一头怪物能够靠近车队百米之遥!
“更快!”
“更准!”
“更狠!”
零点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只有自己的心在咆哮着。
他好像回到了自己的童年,那个边境线上的村庄,那个被无数毒枭和军火走私犯作为据点的地方。
从记事起,零点就在那些白色粉末和杀人利器中长大。
父亲母亲全部染上毒瘾。
没过多久就被枪杀。
零点成了童子军,几岁的年纪就拿着枪去帮毒枭和军火贩子杀人,以此换一点维持生存的物资。
他想象不到自己未来会是怎么样活着。
或许明天就会被一枚子弹爆掉脑袋吧。
没有同伴。
没有亲情。
死了以后连野狗都不如,就像世界上没有这个人来过。
这样的生活直到那抹军绿色浮现。
一支军队扫荡了这里,那些穷凶极恶的毒枭被捆绑起来,接受审判。那些动辄杀人的军火贩子,在铁一样的队伍面前被碾成碎渣。
从那时起,零点的生活才多出一抹亮光。
他被军队收养,去上学,去跟同龄人一起玩耍,去玩游戏,去踢球赛。
军队没有把他当做杀人的工具,而是尽可能地弥补上了零点的童年。
或许有些可笑,杀人如麻的零点,最喜欢的是在水泥球台上挥舞乒乓球拍,跟那些小孩子一起打一场毫无章法的野球。
军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冷酷无情。
零点在这里获得荣誉。
在这里认识同伴。
在这里和连队一起为优秀连队的红旗奋斗过。
在这里跟战友一起跟别的连队坐在操场上,大笑着拉歌。
零点是军队的一部分,他真心热爱着这一支守卫祖国的军队,热爱着这些单纯热血的战友们。
咯吱,咯吱,牺牲战友们的死状在眼前浮现。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所有的怪物,所有的邪神,都应该被碾压成灰,被放逐到地狱的最深处!
零点的眼睛产生了奇异的变化,好像有无数点和线在其中一闪而过,然后就又恢复了普通的眼睛。
但零点眼中的世界却开始变得缓慢,他的视力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在迅速提高,简直像是神话传说中的鹰眼一样。
怪物们迅捷的动作在他的目中变成了慢动作,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在心头升起,风的干扰,光线的变幻,怪物们的运动,一切都被零点的眼睛所观察到了。
他的目中流出鲜血,手却在一刻不停地装填子弹。
击发。
装弹。
击发。
一枚枚子弹咆哮着冲出,精准地击打在那些点与线的交汇处,每一发子弹必然带有一头怪物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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