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不等凌世安把话说完,钟明峥就已经截住了话头,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小几上的袅袅生烟的三足香炉,一边沉声道,“惠郡王不中了,可能太后一下葬,父皇就会放他出京,随便给他圈一个块地罢了,安郡王是个残废又曾被废黜,加成不了气候,如今父皇面前就只有我这么一位正儿八经的皇子,父皇就算是再不喜我,这东宫太子也是非我不可,这个节骨眼儿上,一定不能轻举妄动。”
“是,是属下心急了,”凌世安忙道,一边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可是那位陈清玄呢万岁爷既是如今有意抬举安郡王,怕是要留陈清玄在朝中为官了。”
“这倒未必,”钟明峥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一边又淡淡道,“有赵氏一门和安氏一门在朝堂上戳着,父皇未必就能一手遮天,再说了,就算那姓陈的后真的留在京师了,又能怎么样只要有本王在,还能有他的出头之日了呵呵。”
“是,大不了就让他在翰林院里蹉跎一生,做个窝窝囊囊的修书匠也不是不行。”凌世安一怔,随即赔笑道。
“是啊,本王从来都不会把这么个小角色放在眼里,”钟明峥抿了口茶,一边放下了茶杯,一边沉声道,“本王担心的是整个宁古塔是不是都已经成了安郡王的后盾。”
“请殿下放心,用不了多久姜津晚就会从宁古塔传来消息,”凌世安忙得道,“若是宁古塔那边已然和安郡王沆瀣一气,到时候奏报天听,万岁爷对安郡王的态度只怕就和现在不一样了。”
“可不是,若是在宁古塔他一个瘫在床上的区区庶人都能笼络人心,自是个有能耐有本事的,也不是个安分的,父皇怎么能不暴跳如雷”钟明峥抿唇一笑,一边又缓声道,“而且,就算他是个没本事的,咱们也可以让他变得有本事。”
“是,属下明白,”凌世安一怔,随即也跟着笑了,“请殿下放心,这也不是咱们第一次移花接木了。”
嘉盛三十四年四月三十
太后下葬。
嘉盛三十四年五月初四
京师。
甫一从皇陵到京师之后,钟之衡就召见了惠郡王。
惠郡王得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懵,他怔怔地看着急匆匆进来禀报的高志奇,半天才开口询问“你说父皇他想见我”
“是的,喜公公刚刚过来传的话,”高志奇着急忙慌地道,一边上下打量着钟明峨,然后就着急了,“殿下,您赶紧地梳洗衣吧,万岁爷好不容易要见您了,您可别让万岁爷久等了,到时候又要生气了。”
“哦,那你赶紧给我衣。”钟明峨这才反应过来,一边赶紧地丢开了手里的书,一边忙得取了梳子对着镜子自己梳起了头发,只是梳着梳着,钟明峨蓦地就放下了梳子,他凑到镜子面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他已经很久没照镜子了,一时间都被镜中瘦削脱相了无生机的男人给吓了一跳,他就这么瞪着眼看着,然后,过了半晌,他从乌黑的长发里头捡出了一根银发来,怔怔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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