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物总是有权利叫别人等,而对于卢剑星、沈炼还有靳一川来说,在这北京城之中,这样的大人物多不胜数。
在这些大人物之中,新任东厂提督赵靖忠赵公公,更是大人物中的大人物。
虽然随着魏忠贤的倒台,几乎贯穿了大明朝历史的东厂,也即将走向末路,以崇祯摆出的架势不难想象,内侍将会彻底失势,而文官集团必将兴盛起来,赵靖忠这个新任东厂提督未来会如何,无人能够断定,可想要如同魏忠贤那般,被称九千岁,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的了。
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失势,赵靖忠这种人依旧是卢剑星三兄弟眼中的大人物,触不到的大人物!
不过此刻,这个大人物已经第二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并且随着他的到来,还见到了另外一个大人物。
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大堂之上,赵靖忠面色平静,眼底却是不自禁的闪过喜色,不过他的表情毫无破绽,此刻目光轻轻扫过堂中垂首静候良久的卢剑星、沈炼和靳一川。
“这位是新任内阁首辅韩旷韩大人,你们仨还不行礼。”
卢剑星三人立刻道:“见过首辅大人!”
“魏忠贤……魏阉呢?他在哪?”
身穿崭新的红色官袍的韩旷,显然没心思理会这三个小小的锦衣卫,直接问道。
“大人稍等片刻。”
卢剑星回应一句,弯腰撤步后退,来到大堂门口,对着外面一挥手。
四个锦衣卫立刻扛起一具棺材走了进来,然后放在大堂之上,高峰就是这四个锦衣卫之一。
静立一旁,他看向赵靖忠,此人剑眉星目,俊朗不凡,若非知晓他是个太监,恐怕谁都无法想到,这么一个人竟然出自宫中,而且除了眼神阴鸷外,赵靖忠整个人看上去强壮挺拔,似有正气,可事实上他行事的手法,全是阴狠毒辣的手段。
至于韩旷,则是一个面容儒雅身形清隽的中年男人,红光满面,似乎正是春风得意。
他也的确有得意的资本,内阁首辅,这在大明朝相当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用位极人臣来形容是再恰当不过的,作为天下文士集团的扛把子,完全是达到了文人的最高追求。
韩旷见此皱起眉头,立刻起身来到棺材前,抬手指着棺材,不确定地道:“这是……魏阉?”
“回大人,这就是魏阉。”
卢剑星应了一声,低声道:“快打开!”
掀开棺材盖,一具已经烧得焦黑的干尸显露出来,隐约还能够嗅到那刺鼻的气味。
韩旷却仿佛根本没有没到那气味,他绕着这棺材转了一圈,瞪大的眼眸投射出的目光仔细地打量棺材里面的焦尸,然而除了感觉这具焦尸形貌可怖之外,却完全辨识不出丝毫魏忠贤的影子。
他直起身子,呼了口气,瞥向卢剑星道:“烧成这个样子,我怎么知道这就是魏忠贤啊?”
“有腰牌为证!”
卢剑星立刻递上手里那枚‘东厂提督·魏’字样的腰牌。
韩旷接过来看了两眼,的确是魏忠贤的腰牌,倒是不假,可死了的魏忠贤却不是崇祯想要看到的。
随手将腰牌丢进棺材里,他问道:“怎么死的?”
“自焚而死。”
“你们亲眼见到魏忠贤自焚?”
韩旷冷冷道。
“是!”
“既然见到又为何容他自焚?”
韩旷转头逼视而去,无形的威势压向卢剑星。
“这……”
卢剑星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哼!皇上要看的是魏忠贤本人,你们带回来一堆焦炭,拿着块牌子就跟我说这就是魏阉,别说皇上了,连我也不信。”
韩旷眯着眼睛低声轻语,可话语之中却是字字诛心,明里暗里地揣测卢剑星是阉党余孽,是在为魏忠贤假死脱身。
卢剑星不知所措,但从韩旷的话语之中他却也听出了些什么,心头不禁猛跳,目光禁不住瞥向赵靖忠。
赵靖忠避开卢剑星的视线,轻笑着看向韩旷,道:“韩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这三个锦衣卫把魏忠贤的尸首掉了包不成?”
“大人!卑职万万不敢啊!”
卢剑星赶忙拱手跪下,以示忠良。
靳一川跟沈炼也随之低头垂首,沈炼眼眸中却不禁晃动。
韩旷冷眼睥睨,半晌不语,使得堂内威压更甚。
赵靖忠仍旧面带笑容,但韩旷之语却也令他心底产生了些许怀疑,他伸手拿起落在焦尸脖颈下的腰牌,食指悄无声息的触了触焦尸的喉咙,感受到那与想象之中不符的触感,瞬间心底泛起阴霾。
不过虽是如此,他却面不改色,依旧微笑着。
“韩大人,依我来看,这就是魏忠贤。”
韩旷闻声看向赵靖忠,眼波变幻间,心思难测。
赵靖忠看向跪倒在地的卢剑星三人,缓缓说道:“好几十个锦衣卫亲眼看到魏忠贤自焚而亡,谁那么大的胆子呀?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耍花样,那就当真是不要命啦。”
韩旷眯了眯眼睛,嘴角翘起一抹弧度,道:“赵公公,皇上少年英才,火眼金睛,您在他跟前做事,多加份小心错不了,此事出了岔子谁也脱不了干系。”
赵靖忠心头一跳,强自压了下去,拱手道:“是,韩大人说的是啊。”
“嗯。”
韩旷轻轻点头,然后招呼了几个他所带来的亲军,将棺材盖盖上,一并带走,回到皇宫复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