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郑琪往回走的路上,周围寂静无声。有那么一刻,李旦感觉到自己又回到了亚利桑那州的荒漠里。那时候,他就是这样背着一个受伤的人,一从天亮走到天黑,没有遇到一个人。
当然,回去的路没有那么长。大概50分钟左右。他已经回到了寄宿的旅社,将郑琪安顿好后。他转身来到前院,那里的一个石桌前,民宿的老板正和几位乡民在饮茶聊天。
李旦上前和大家打了招呼,坐在一张让出来的石凳上。一个七十多岁的乡民说道:“我刚听到,有人说今天在山上见到老陈家的小娘,一点都不显老,还是和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一样!”
见李旦有点茫然,老板笑着说,说话的这个老者祖籍是浙东的,习惯把小女孩叫小娘。刚才他说的那个女孩,是西南十二里的一户人家的女儿。
当年那个女孩就是乡里有名的美女,她自小就学舞蹈,后来还出了国去专门学舞蹈。这一晃20多年过去了,突然出现,村里人肯定是稀罕啊。
那个老者又接着说道:“那个老陈也是没福气啊,早早死掉了,不然看到小娘回来得多高兴啊!”
老板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道:“这个老陈说起来,我还要叫声师傅哩,当年他从城里的茶厂回来,教大家做红茶,到现在都是我们这里的特产,虽然没有龙井有名,但是味道好啊!”
“是九曲红梅吧?”
听了李旦的话,老板一下兴奋起来:“啊呦,老弟真是个懂茶的人啊!”
“我也是刚刚尝过一次,就在你们说的西南十二里的竹楼里喝的。”李旦的话音刚落,在场的人都不说话了,原本热络的氛围一下子冷了下来。
那个老者率先站起来,向老板点了点头离开了。临走还看了李旦一眼,那目光中有点鄙夷的味道。其他几人也站起来,一起走了。
看着李旦疑惑的眼神,老板一脸严肃地说:“年轻人,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你刚才说在那个竹楼喝过茶,那明显是骗人吗,如果真的喜欢九曲红梅,我这里就有,马上可以给你泡来!”
李旦没有恼,而是诚恳地问道:“为什么说那里喝不到茶?”
“那个竹楼都关张十年了,都是一个乡里的,我能说谎话吗?”
“为什么会关张?”
“哎,说起来话就长了。
那个院子原来是老陈师傅的,他就在自己的三间房里开茶馆,因为手艺好,人厚道,生意还是不错的。客人喝了茶还经常会带几斤走,靠着这个茶馆,老陈把女儿养成了仙女,还送到国外去留学。
可后来,就听说老陈的女儿在国外出了事情,夫妻俩一急之下就想着赶过去看看,结果,人还没有到城里,就在前面的山路上被一辆卡车给撞了。当场两人都死了,太惨了!”
听到这里,李旦猛然想起,在竹楼后墙上挂的那张照片。没错,那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就是当年的陈洁!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进入的那个院子竟然会是陈洁的家。
见李旦没有出声,老板又接着讲下去:
“打那以后,那个院子就空下来。大家都说等他女儿回来再处理,可一蹬就是十年。村委就开会,商量着把院子租给一会吴江来的人家。
这户人家是一个父亲带着两个儿子,几个月时间就把老房子扒掉,盖起了一座二层楼,外面用竹子装饰,看起来就像是竹楼。可开张还不到三个月,又出事了。
有乡亲早晨上山,就看到,院子和竹楼大门都开着,叫了几声,里面也没有人应,吓得赶紧跑到村里报警。
警察和村里人赶过去后,楼上楼下、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就是没有发现那父子三个。也没有人看到他们离开,后来联系吴江那边,也说没有见他们回去。
打那以后半年,一年、两年、三年,那父子三个一直没有再出现,就像蒸发了一样。有人说,他们占了老陈的宅院,被老陈夫妻收走了。开始,这话还当个玩笑,说多了,大家都觉得那个院子有古怪,算是凶宅,走路都是绕着走。”
乍一听这些,李旦的心底也有些发毛,但仔细想想,这个所谓的凶宅,看起来并不危险,整齐的篱笆,待开的菊花,洁净的院子,擦拭干净的桌椅。
这一切都说明,所谓凶宅只是一个假象。如果那对中年夫妻真的是陈洁已经死去的父母,郑琪身上的芯片一定会发出警示。但是,当时郑琪的表现很正常。
由此,可以推断,有人在刻意扮演陈洁的父母!他们先是在酒中下了麻醉剂,李旦检查过郑琪的眼底、鼻腔和耳道,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可以确认,酒里只是麻醉剂,并没有致命的毒性。
竹楼里的人并不想致自己和郑琪于死地,即便宿醉也不是完全不能醒来,这与昏迷还是有区别的,也就是说竹楼里的人并没有想借二人酒醉做些什么。
特别是,见自己没有醉,他们立刻玩起了失踪。这样的话,自己又可能会误会,所遇到的一切都是假的,甚至是鬼怪的安排。
李旦心底跳出了两个字:“恐吓!”
没错,这些人就是想把李旦和郑琪吓走!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他们知道《洛神赋图》的秘密,不希望自己染指?
其实,昨夜潜伏在精舍之外的三个人就很可疑,他们出现在那里绝对不会是什么巧合。倘若不是那位高僧念诵《楞严咒》,也许先动手的就是他们。
但是那位高僧的话很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