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丫家是贫困村的贫困户,她有一个姐姐叫大丫,还有一个妹妹没来得及取名字就被父亲裹着被子送人了。自二丫记事以来奶奶总是在院子里叫骂,说王翠萍生不出儿子。妹妹出生后奶奶更是一病不起。张富贵一气之下把还没满月的妹妹送给了邻村一个无儿无女的老寡妇。王翠萍虽然舍不得,但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每天背着孩子们偷偷地抹泪。
妹妹送走后张富贵愈发过分,从以前的醉酒后家暴变成了随时随地家暴。大丫那时已经十多岁了,算是半个劳动力了,王翠萍白日里还要下地干活,所以每次倒霉的只有二丫了。
有时候半夜睡得正香,就会被拖下床揍一顿。起初王翠萍还会拦着,但张富贵总会骂道:睡你的觉,有这闲工夫怎么也不给老子生个儿子。几次过后,王翠萍也就不敢说什么了。
大丫有时候看不下去,想要拦着点,却被王翠萍揪着头发塞进被窝里。二丫被竹条抽的满地打滚,她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哭声,经验告诉她:哭的越惨这场暴行将会持续的越久。炕上的被子里微微颤动,不知道是在恐惧还是在难过。
有时候二丫爹晚上和狐朋狗友去喝酒,那时候二丫是最开心的。每当这个时候王翠萍会抱着女儿,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女儿身上的伤痕。大丫给妹妹讲村子里上学的男孩子讲给她的故事,二丫一脸羡慕的望着母亲说她也想去上学。王翠萍抱着两个女儿透过窗户看向将要圆满的月亮,“快中秋了,日子过的真快。”答非所问的一句话是一个母亲最后的尊严。
第二天早上,母亲做饭时突然晕倒了,大丫匆忙请来了村里的赤脚大夫。十几分钟后,那个大夫拍着大丫的后背嚷道:“快去叫你爹回来,你家有喜事了。”大丫应了声,然后跑出去满村子找张富贵。
二丫坐在院子里,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当初有妹妹的时候也是这个赤脚大夫给看的。二丫趁着父亲没回来,爬上炕轻轻的摸着母亲的肚皮,“娘,这里面是个弟弟还是妹妹啊。”母亲揉了揉二丫的头发,“是弟弟,一定是弟弟。”说完她又在心里默默添了句,如果是男孩的话或许咱们的日子会好过些。
父亲一进门就看到二丫趴在她娘的肚子上,扯着二丫的腿一把摔在了地上,“死丫头,你要是压着我儿子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二丫愣愣缩在一旁,不敢起身,也不敢说话。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同样是父亲的孩子,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母亲让父亲不要在打二丫了,今天的话出乎意料的有用。父亲放下手中的竹条坐在炕边,难得温柔的抚摸着二丫母亲平坦的肚子大笑道:“儿子,一定是儿子,哈哈哈老张家有后了。”
张奶奶一听儿媳又怀孕了,病也好了,提着一只老母鸡笑吟吟的赶了过来。大丫和二丫此时成了家里的透明人,看出了妹妹的失落,姐姐顺了顺妹妹毛燥发黄的头发缓缓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农民都是看天吃饭,从春天开始就没下过一滴雨,二丫的家里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了。某天父亲难得没有出去喝酒,把母亲拉到房里说些什么。姐姐去地里干农活了,二丫在院子里做一些琐碎的家务事。没过多久房内就传来了争吵声,二丫怕父亲和母亲动手,放下手中的活去找姐姐。如果她能多停留几分钟,就可以听到一向软弱的母亲为了她第一次和人争吵,在以后的日子里还会存留些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