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就是显得高雅,我们比你俗气,好不好。”李卓笑着说。
他话音未落,一个农妇模样的人探头探脑地走进来,把一张扣物单伸在胸前,李卓座位离门近,他接了单子一看,说:“金道通你开的!”
金道通已经走过来:“我晓得,我记得这个人,我们扣了她一箩茶叶,哎,茶叶呢?袁雨潇,你把她的茶叶藏到哪里去了?”
袁雨潇一边往里面违章组办公室走,一边说:“哦,我们这个办公室人来人往的,我怕被人拿了茶叶不好,放到隔壁了,我去拿来。”
李卓笑道:“袁雨潇最爱喝茶,扣了茶叶也赶快藏起来,生怕我们见了要跟他分!”
“滚蛋!”袁雨潇在里面办公室笑骂道。
隔壁是一个里间,属于违章组办公室。违章组只有三个人,业务联系人也比集贸组少多了,况且他们在外跑得多,很少在办公室,比较静僻。所以袁雨潇他们为安全起见,一般把比较轻便,容易丢损的物品放在里间,外间则放沙发这类相对笨重和结实的东西。
袁雨潇从隔壁提出一个箩筐,有半箩茶叶。
“嗬,好香的茶叶,藏那里面我都没看见,我的茶叶正好用完了呢。”李卓打开办公桌上的茶叶筒,果然里面只剩一些碎末了。
“这个”袁雨潇一想,当着这农妇的面拿吧,觉得不太好,说是出钱买吧,自己有些多心地觉得太假惺惺的,感觉有点为难,看看那农妇,又看看金道通。
“拿些,不过不能太多啊。”金道通帮李卓把茶叶筒装满。
“没拿多少,你看怎么算一下钱。”金道通微笑问。那农妇一声不吭,仿佛有些害羞似的。
袁雨潇看了她一眼,把金道通拉到隔壁办公室,耳语道:“要不,我给她少开一点钱”
金道通轻声但又是坚决地说:“昨天讲好的数,我们不能乱改口!你要觉得她吃了亏,多开两天有效期吧。你啊,就是心软,这样不行啊!”
两个人走回来,农妇按要求交了税款,袁雨潇给她开了票,说:“本来只开一星期,多给你开了三天,开了十天有效期。”
“谢谢!”农妇这回开了口,不停地点头,又出门叫进来一个小伙子,拿着扁担,提着另一只箩筐,凑成一担,小伙子挑着就走了。
农妇低头跟了出去。
袁雨潇关了办公室门,回头对李卓说,“你要茶叶早说啊,拿一点也只怕看不出,你非得等人家来了,当面拿,多难堪!”
李卓不服了,“不是我一定要当面拿,我又没看到你扣茶叶,你把它藏到里面办公室,她今天不来,我怎么晓得有茶叶?”
袁雨潇无话可说,李卓倒是不依不饶了,“再说,当面拿也好,背后拿也好,不都是拿了么?我情愿明明白白的拿,不喜欢鬼鬼祟祟的!教导我们,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你那叫虚伪晓得不!”
袁雨潇听得低了头,金道通说:“行了行了,显得你口才好还是怎么着?”
“再会讲也讲你不赢!”李卓笑着说。
袁雨潇坐下来,开始把手头的钱清理一下,开一张汇总缴款书,准备到银行进账,“早点去进账,快下班时银行总是排长队。”
“昨天去账时,银行里收钱的那个女人,问我买不买得到到便宜肉。”李卓说。
“去她的!以前也这么问过我,买得到又怎么样,她长得那么丑!”刘书诚一撇嘴,袁雨潇扑地一声笑了,“这跟长相有关系么,其实有时候能有个熟人不排队也好啊。”
“莫理她!”金道通说。
“我好玩说说。你觉得我是为少排队会去给她买便宜肉的人?”袁雨潇问。
“这倒不是,但你是不善于拒绝别人的人!”金道通说。
袁雨潇鼻子里嗤了一声,刘书诚说:“你还别不服气,金道通没的讲错!”
李卓把青年百科知识扔到他桌上。
“这书”袁雨潇想了一想,说:“这书其实也不怎么样,我不要了!”
“怎么又不要了?”李卓有些不解。
袁雨潇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嗯,不想要了没事又欠个人情”
李卓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呆望着他。刘书诚笑了:“他怕你以后再拿他扣的茶叶啊什么的,他既不好拒绝你,又怕纳税人那边不好交待!”
李卓说:“这又是多大的事啊!”说着,又把书扔过来,“你怕莫是越读越蠢了!”
轮到袁雨潇呆呆地望着他了,这话从于晓鹭那里听得耳朵起茧子了,他不怎么放在心上,但从别人嘴里听同样的话,就有点不太习惯,三人成虎,看来自己确实是读蠢了?
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金道通走过来,笑着打开他的抽屉,把书放进去,“你有点太迂了,得改。”
袁雨潇一笑:“没办法,我也想改,但生来这性格,好难。”说着,一边把钱整理好,一边起身,“我去银行了,然后直接回家,各位明天见!”
“希望今天当班的不是那个丑八怪。”刘书诚笑说。
几个人一齐笑了,袁雨潇刚走到门口,张局长迎着他进了门。
而张局长后面,竟然跟着一个人就是刚才来交税取茶叶的那个农妇!
大家颇为惊讶和费解。
“这个女同志说,你们有人刚才拿了她的茶叶没给钱,是谁?”张局长一进门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