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转眼就过去了。
虽然边境平安,但也离不得将帅太久,徐庆余连带着徐兰生连元宵节也没在府里过,早早地就走了。
另外两兄弟也好不到哪里去,徐豫生身为世子,国公大人本身也有常年走动在边关,府里俗务多半都归他料理,初三起他便已经开始整日地忙活了;徐褚生在府里过了个元宵节之后也没了人影,不知道是去何处奔忙。
在徐媛看来,这王公贵族实在是不好当,过年连个七天假都没有,一刻也不得歇。
倒衬得她这个姑娘家格外的闲。
每日里,除了去给程氏请安,或者同度箐箐走动走动,就只能自己在屋里练练字看看书,清闲得不得了。
十六那天,徐媛去给程氏请安之时,程氏对她道:“晋州的郡守夫人梅氏,要在后天办一场赏花宴,媛儿,你可愿去?”
人多了就是是非之地,这筵席上全是认识或不认识的姑娘,想来难免会有不少纷争。
怕事怕麻烦的徐媛刚想开口拒绝,程氏又道:“你表姐,就是上回同你见过的程静云,也邀你一道去。”
这便不好拒绝了,徐媛道:“母亲,这赏花宴有什么讲究的吗?”
程氏略想了想,道:“赏花宴就是还未出阁的闺阁小姐,凑在一起聊聊天吃吃茶,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郡守夫人的宴,想必会有晋州众多闺秀到场,如果能从中结识几个交好的姑娘,那自是最好的。不能,也不必强求。”
其实徐媛想问的是宴会上会不会有什么明枪暗箭勾心斗角,但是张了张嘴,没好意思问出口。
程氏见徐媛一脸茫然,抬手轻轻抚上了她的手背,安慰道:“我们晋州地处边疆,虽有郡守总领此地,但我们国公府有你父亲这位将军在,是不受他们管束的。在晋州,郡守尚不能压我们一头,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你只需不卑不亢就好。若是有人故意惹你不舒服,尽管甩脸子就好,不必理会。”
这是这么久以来,徐媛听过程氏说的最长的一段话,其中没有一个字不是替自己考虑、给自己撑腰的。
徐媛突然有些羞愧,觉得自己随口就想拒绝的想法实在是太幼稚、太不懂事了。
她如今能代表徐府的一种立场和态度,她也需要以徐府四小姐的身份去同人交往,而不能单单是以自己的喜恶任意妄为。
徐媛想通了,便笑道:“那一切听母亲的安排。我一个人去总有些孤单,不若让度姐姐同我一起去吧。”
程氏自然没有不同意,又嘱咐了徐媛几句后,提了另外一件事:“媛儿,开春后,可愿搬到你自己的院子里去?”
程氏其实是想同女儿离得更近,但是她总归要嫁人,得学管事,那便不能连个自己的院子都管不好。
徐媛眨巴着眼想了想,问道:“母亲想我搬还是不搬呢?”
程氏笑道:“这么大的姑娘家,当然不好一直不住自己院子。”
徐媛便点了点头,道:“那我便搬。”
徐媛又同程氏聊了一会儿新院子的安排。程氏打算让她住进正院西南侧的一个大院子,她欣然同意。
之后从竹苑出来,徐媛便去了青梅院,同度箐箐说了想同她一起去赴赏花宴的事。
度箐箐身份有些尴尬,她本来不愿意去。但是没出阁的姑娘老是闭门不出,容易让人往“无法见人”的方向想。
于是思前想后,度箐箐被徐媛一劝也答应了。
徐媛被这个赏花宴的邀请,弄得突然直面到自己身份的变化,她自个儿回屋后也是闷着头想了好一遭。
在现代,她未曾真正的闲下来,父母重男轻女,在有了弟弟后再没分过半分目光给她。没有后盾的她为了能过好自己的生活,从没有懈怠过,虽然目标也只是做一个安稳生活的咸鱼。
如今在大辽朝的生活太过安逸,几乎是把她以前的梦想超额实现了——吃喝不愁,甚至还有人以自己的心关爱着她……
但认亲时昏倒的那一次遭遇还历历在目,梦境与现实交错间的迷之声仍让她心怀恐惧。
她暂缓心结、渐渐融入徐府后的生活似乎太舒服了,几乎要让她忘记自己是来自异界的灵魂,忘了之前那个迷之声,不是一场梦,它还胁迫着自己。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似乎并不是时运或者偶然,从徐褚生所提的“巫医”,程氏面对她的欲言又止和迷之声对她所说话里的蛛丝马迹,都能窥见一斑。
那么她这场穿越,究竟是因为什么?
有利剑仍然悬于她的头顶上,徐媛不想不明真相地活着。
或者说,迷迷糊糊的活着,最后都会迷迷糊糊地死去。
如今的她还什么也不知道,只有努力接触到更高的层次,才能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
咸鱼是不可能咸鱼的,做咸鱼就得被炖汤。
就算是不论这些尚且虚妄的事情,如今的她,作为闺秀也是不合格的。既然拥有了这个身份,享受了它带来的荣华富贵,那也必须承担起这个身份的责任,也必须为能担起这个身份而努力了。
徐媛心下豁然开朗,清明一片。
外面夜色朦胧,时有凌冽的风声响起。
一旁的小澜正添着灯油,看着在案前拿着笔发着呆的小姐,轻声提醒道:“小姐,夜要深了。”
徐媛这次回过神来,正好撞上一股奇异的芬芳,不由问道:“嗯,好香。是什么这么香?”
小澜指了指正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