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泉庙历时八十载,传到今日,经历了五位主持大师,如今当家的乃是第五代目主持琢音和尚。琢音大和尚年届六旬,长得高大肥胖,一脸的横肉,秃脑袋顶上留有受戒的香疤,平日擅使一支方弁连环铲。琢音本是游方挂单的和尚,不想在冷泉庙逗留的日子里深得上一位主持的欢心,最终在圆寂之后,琢音成为了大当家。自此之后,琢音和尚一直恪尽职守经营着冷泉庙,并与潘家寨和银家寨的山民们和睦相处,庙里的香火一直甚是鼎盛,和尚们的生活也优哉游哉。谁知,大约一年前,一位客人的到访,扰乱了琢音和尚的清修生活。
前来拜会的是一名老者,还带着两位青年人。琢音一见,这不是自己的义兄、鸿鹄镖局曾经的当家人老侠客吴野升,江湖人称金眼豹子。陪着他来的年轻人,一个是吴野升的亲生独子吴天翔、另外一个是吴野升的徒弟司徒郎。
“大和尚,一别五载,怎么连义兄都不认识了吗?”吴野升见琢音一脸的震惊,大笑着说道。
琢音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急忙陪笑道:“义兄说得哪里话来?贫僧只是没想到,大哥日理万机,怎么会有闲情逸致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快快快……义兄赶紧里面请。”说着招呼知客僧将三人的行李、马匹都接过去,自己则陪着三位远道来的客人到禅房叙话。
众人分宾主落座后,吴野升主动讲出了自己的来意。
吴野升年轻时与两位拜把子的兄弟、二弟刘琼、三弟柳白风一起创办了鸿鹄镖局。在三人的潜心经营下,鸿鹄镖局如今已享誉四国,可谓是日进斗金。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吴野升渐渐萌生退出江湖、洗手不干的意愿。不经意间他听说曾经行走江湖、结交的琢音禅师如今在西林国的冷泉庙当了主持,对佛学颇为向往的吴野升,便决定前来拜会,并打算在冷泉庙住上一段时间。
琢音主持闻言,不禁笑了,他说道:“原来如此,贫僧真是欢迎之至呀。义兄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要不嫌弃庙中的饮食寡淡、生活无聊才好。”
“哎……我一把年纪,图的就是个清静。对了,这两个孩子想要陪我住到明年的三月再回去,不知大和尚方便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二位世侄放心住下便是。此处山色空灵,是精练武艺的好所在。”
吴天翔和司徒朗笑着点头称是。
起初冷泉庙中的宾主两方相安无事,吴野升也是真心礼佛、研究佛法。不想,吴天翔和司徒朗却另有图谋,甚至瞒过了亲爹、师傅。
锦瑟在入夜时分,潜入庙中偷听的时候,两个老者还在对两个年轻人的所作所为表达着不满。
“唉,你们两个小畜生,真是太胡闹了。真要闹出人命才罢休吗?
“父亲、大师,我们也没有办法呀。若不是有把柄攥在龙二河那厮的手中,鸿鹄镖局怎么会在二皇子面前栽了面子。如今风头都被黑虎门占尽,如果我们不在繁花城搞出些名堂来,日后可就要彻底被踢出局了。”
此话一出,吴野升不吭声了。琢音师傅说道:“你们的苦衷我能理解。只不过贫僧听闻,就在前日,神木侯娶了玄狐锦六面狐那厮的女徒弟为妻,司徒小侄在侯府的所谓十分有可能会被玄狐锦的人发现。”
吴野升面带惊讶地问徒弟:“朗儿,大师所言可是真的?六面狐当真也来在繁花城,莫不是为了三月初三的事情吗?”
“回师傅,六面狐将徒儿嫁给丰洪勋确实是真事。只是事前两家都严守秘密,我也是在婚礼当天才知道。可那时已经给丰苌天的妻子下了毒,没有办法,我才在隔天一早火速离开了神木侯府。但是玄狐锦是否也要在花魁大会中插一脚,就不得而知了。”
琢音用蒲扇一般的大手摩挲着自己的大秃脑袋,意味深长地看向吴野升,声音中略带歉意地说道:“义兄啊,不要怪贫僧胆小怕事。冷泉庙实在是不能留三位长住了。”
吴天翔是个火爆脾气,一听这话脸上挂不住了,说话不禁也提高了音量:“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干我们走吗?”
“哎,世侄说得哪里话。只是,你们办完事可以一走了之,贫僧却不能离开冷泉庙。无论是神木侯还是玄狐锦,贫僧一个都惹不起呀。”
司徒朗为人心思缜密、处事不疾不徐,他站起身来,示意自己的师兄稍安勿躁,然后陪着笑脸对大和尚说:“大师,您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我们所做的花车还有一半才能完工,此时离开就前功尽弃了。再者,咱们身后有二皇子的授意和支持,就算神木侯注意到了冷泉庙,大师大可一推二六五,毕竟我用的是黑虎门的毒药,大师与黑虎门自来不相识,全说不知道,到时他照样无可奈何。不论我此番下毒成与不成,侯府都要乱上一阵子,我们趁势做好花车,届时不用大师赶,我们也会走的。三月三事成,我们少不得要在二皇子面前为大师记上一功。”
吴野升听了徒弟的一番话,心说,我儿子赶不上我着大徒弟。话不多,没有一句不是在点琢音,让他知道我们鸿鹄镖局背后靠的是二皇子这棵大树。琢音这人,别看现下遁世,其实最爱钱财名利,如果让他看到能够接近二皇子的机会,他一定会顺杆儿爬。
果然,司徒朗的话让琢音主持双眼放光,但是嘴上还是嘟嘟囔囔不大情愿的样子。这时,有小和尚敲门,说是庙外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