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余者众人的惊诧,丰洪勋心中更多的是疑虑。他不明白华玉衡为什么要在自己娶平妻这么件小事上帮自己。拉拢自己吗?但是拉拢自己也要有个目的呀?他想不出华玉衡在谋划什么,将来要用到自己。日后有了机会,想方设法也要还这个人情,神木侯不想与皇子牵连过甚。收下皇上给秋白雁的赏赐之物后,丰洪勋和丰老夫人邀请小王爷在府中饮宴。谁知华玉衡一口回绝,说是要回去给父皇侍疾。神木侯府的人也不好强求,阖府上下送华玉衡归去。
临走之时,华玉衡深情,心说,我所做之事可都是为了小丫头你,将来如若许配他人,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客人走后,丰老夫人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她屏退小辈们,又让人将薛姨娘唤来。准备郑重其事地要与关联者说说这门亲事。
几日来府中发生的事情,薛姨娘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因为儿子的嘱托,她始终在自己的院里静等结果。当她得知秋白雁的出身后,心说这门婚事指定到此为止,老太太绝不会让这种女人嫁入侯府的。暗笑自己白担心忧虑了一场。谁知今日又出了皇上赏封一事,若不是有大儿子在旁指点,薛姨娘还真是即参不透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老夫人派人唤她之时,她已经按儿子的交代做好了一切准备。特意穿了一身素色绣着白梅的长裙,首饰也简单的戴了几样而已。一路上默记准备好的说辞,来在正堂。
薛姨娘先向老夫人请过安,又向夫人恭敬地行了礼,这才来见自己的丈夫。许久不见侯爷,身体虽然无大碍,但还是轻减了不少。她不禁心头一酸,眼泪差点儿掉出来。碍着旁人、礼数,却只能默默地在坐在偏坐上。
丰老夫人见人都来齐了,整整衣衫严正地对三人说道:“洪勋要娶平妻之事,想必你二人都清楚了。老身我本不愿意,但是今日皇族此举,也只好顺了洪勋的心意。我听佩玉言道,这位姑娘在阵前几次三番救了你们老爷的性命,想必真是心诚情真。我也就不再坚持了。犯不着为了这么件事,闹得阖府不宁。梦蝶,你张罗张罗吧。选日、备聘礼,这都是你这位夫人要操心的事。院子选了烟波楼也是好事,离咱们都不要太近,省得都不自在。薛姨娘,你闲来无事也不要总在自己屋里躺着,帮着夫人做做事。日后新人进的门来,你们还须和睦相处,不要鸡吵鹅斗地不安生,没有比一家人把日子过好更重要的了。”
三人听了老夫人一番训诫和指示纷纷点头唱诺。
丰洪勋撩袍跪在母亲面前说道:“孩儿不孝,因为儿女私情之事让母亲如此劳心费神。只是白雁姑娘救我之情状,在儿子心中挥之不去,患难与共之后,更是不愿分离。既然母亲成全我二人,日后我一定教她多多在母亲膝下侍奉,到那时,便知白雁为人几何了。”
老夫人点点头,让婆子扶侯爷起来,语带慈爱地说道:“好吧好吧,想来我儿如此看重之人,应该是不会差的。但是她与咱们毕竟家世不同,日后还希望她不要将江湖习气带入侯府,只要不辱没丰家的门风,我不会过多与她为难的。”
三人再次称是。梦蝶夫人和薛姨娘也向老夫人作出了保证,将来要恪守妇德,与新人好生相处,不叫丈夫与婆母操心忧虑。于是,老夫人借口说乏了,让他们退去各自忙碌。
从老夫人房中出来以后,梦蝶夫人马上进入了工作模式。召集各房各院的管家,还有他们的媳妇,准备按照正常华族迎娶平妻的礼节习俗准备这场婚事。这下可忙唤了府里的仆人还有工匠。因为选来选去,吉日就定在了三天之后。丰洪勋同时也将写着吉日时辰的龙凤帖送去缘来客栈,让对方也好有个准备。
秋白雁将来在府中的住处、用度都好准备。烟波楼里的陈设基本都是按丰洪勋的喜好来布置的,他揣测秋雁终日漂泊应该不会有什么特别讲究之处,唯有三楼的练武场颇费了一番心思。寝具、茶盏、穿衣镜、洁具等物都由梦蝶夫人和薛氏按例准备,并没有为了迎合侯爷而特别用顶级的,但也都是精致崭新之物。聘礼遵循委禽之礼,又备下了彩锭、喜饼、茶礼等物,即有华族的庄重,也不显得怠慢于女家。这些都完工以后,唯有新妇的嫁衣让梦蝶夫人犯了难。
循例,平妻的嫁衣要由正妻在内里绣上送子观音的图样。但是时间紧迫,现绣肯定是来不及的。准备婚礼的第二天,府里能干的仆妇和丫鬟都聚在牡丹堂给夫人出主意、商量此事。这时,大管家来报,说是女方家的长辈亲自来送嫁妆了。马队已经到了街口。
这种场合,夫人就不好出面了。丰洪勋带着苌天、苌泽两个儿子前去迎接。还没有走到大门口,丰洪勋就看到府中的家丁、侍女几乎都聚在一处朝外张望,个个又是兴奋又是惊讶地交头接耳,好些个丫鬟更是粉面通红,一脸花痴地说着什么。丰苌天一见不禁皱眉,轻喝一声让众人散去。大家一见侯爷和少爷们赶忙都往一旁闪身,但是都不愿意离开。
侯爷父子三人出门一看,也都呆在一处。只见,拉着嫁妆物什的马车足有十辆之多,从街口一直排到了街尾。这还不算什么,最夺目的当属三个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押送马队的男子。
丰洪勋一眼认出了两边的秋白雨和夜无光,但是中间长得最为俊美的男子不知是何人。丰苌天也认出了秋白雨,但不知其他两人是谁。